距离北伐首战大捷,冷鸢收复长江黄河中间区域以来又过去了半个月。
对于冷鸢的进一步行动,各方都有诸多猜测,不管是民间的军事爱好者还是指挥部的参谋,一致认为此时大军应该停住脚步,在黄河沿岸大修工事,清理境内的残余势力,安稳民生,待过个几年全线稳定后再做良图。
事实上,共和之辉大元帅也给冷鸢军部发了电报,建议其原地修整,派遣人手维持城池治安,稳扎稳打,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但正如北伐第一阶段中的种种惊人之举,冷鸢的做法再次震惊世人,她在短时间修整后开启了跨越黄河的军事行动。
可目前冷鸢所面对的处境是,北方叛军的主力兵团已经稳固扎根在晋,鲁二省,呈钳形之势威迫南方,在这种已经成熟的防线面前贸然渡河,后果难以设想。
更严重的问题是,若真要趁热打铁,借收复中原的气魄虎吞北方,那也应该是发起凌厉的全面攻势,全军上下齐跨黄河,同时派遣航空兵团和伞兵威胁其腹地,一举撕开敌方阵型。
而实际上,冷鸢的做法却让人难以理解,她既没有保守修整,也没有大举进攻,而是像刺出探针一样,少量,多次,用一种阴雨绵绵般的形式在渡河。
这种做法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将宗可不会因为对手是自己的徒弟就客气,红军渡河的时候,重炮打,机枪扫,若遇到来自对岸的炮击,则躲入掩体,炮击结束再出来,并且根据共和之辉轻兵补给有限的缺点,持续进行来回拉扯的运动战,玩起了旧时代美军在朝鲜战场上使用的“磁性战术”。
对于这种娴熟又经典的战术,冷鸢的做法令人大跌眼镜,她依旧保持那种不紧不慢的攻势,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发动的攻势都没有威胁性,让人不明所以。
在日益严重的消耗下,共和之辉士兵的战意从一开始的连战大捷气吞如虎,慢慢被消磨,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最后低到了冰点。
再加上将宗持续性地在往黄河对岸派出侦察兵和特战人员,贯彻“冷枪冷炮”行动,共和之辉士兵死于偷袭游击的人数远远大于正面战场。
到后来,这些红军将士都已经麻木,有时候坐在一起吃晚饭,身边的战友突然被叛军的狙击手打死,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擦擦脸上的血,继续呆滞地啃面包。
对于这种情况,身处首都长安的老元帅比任何人都着急,他之前本就因为冷鸢的屠城一事而睡不好觉,现在又整出这种幺蛾子,老元帅整个人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好像老了十岁。
会议室中,包括柳扶苏和岳润生在内的一大批有实权的将领都被聚集了起来,研讨冷鸢的北伐一事。
“鹰将在做什么!要么进,要么退,这么磨磨蹭蹭被人当靶子打是几个意思!不把士兵当人看吗?!”一个和冷鸢有些许过节的将领趁机发动了攻势。
如果是平时,和冷鸢私交不错的柳扶苏或许还会出声说两句,但他现在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实在是看不懂冷鸢究竟作何打算。
兵法云,攻如风云惊龙,守如撼地泰山。
老元帅让你先缩一缩,保住打下来的疆土,你冷鸢不听,非要打!行!要打也可以!但要打你就狠狠打,趁士气正旺猛龙跨江,一口气抢占彼岸战略地点,然后大军持续压境,展开对决。
可你现在这种不进不退几个意思?守又不肯好好守,打又不肯认真打,不集中优势兵力突破,反倒是软绵绵地渡江,被叛军当成练习的靶子,白白丢了将士的性命。
一向沉默的岳润生突然低声说:“鹰将是否意欲徐图?”
“此女性烈,绝非缓行徐图之辈。”老元帅的额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复杂的战略地图,低沉地说,“鹰将此举,必有深意。”
“元帅,恕我直言,深意何在?”那名将领又跳了起来,张口说道,“叛军于晋鲁两省屯集重兵,形成完备的防御圈,现在全军都压在黄河一线,唯有正面跨河一策,既然要跨,便狠狠跨,这种犹豫不进实在是兵家大忌!”
老元帅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知道这个将领是冷鸢的政敌,现在发言的主要目的也是损冷鸢名誉,但老元帅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因为这个将领句句戳中要害!
冷鸢在递交的计划报告中也写过,跨河北进的时候会以优势兵力突破,不多做停留,但书面上写得这么好,怎么执行起来就这么糟糕呢!
莫非...怕了?
老元帅一直认为冷鸢的字典里没有“怕”字,从她以往的一系列行动来看也确实如此。
可现在,除了这个,老元帅实在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犯这种兵家大忌的人,不是傻就是怕,冷鸢是将宗的得意门生,不可能是傻子,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怕了。
正面渡河这种行动的伤亡是非常之大的,需要指挥官下很大的决心。
旧时代,太祖平定八荒之日,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听着豪爽霸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