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在冷鸢的指尖燃烧着,熏香的烟气如同云雾般缭绕,让那双暗紫色的眼瞳忽明忽暗,她毫不避讳地注视着老元帅的眼睛,两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冷鸢突然短促地一笑,弹掉了雪茄上积累已久的烟灰,说:“元帅信不过我?”
老元帅捋了捋胡须,深邃地说道:“战事一起,死的是热血士兵,苦的是黎民百姓,岂可轻信?”
“将军百战死,先妣无愧半生戎马,我又何恨之有?”冷鸢的唇角微扬,突然笑了,淡淡地说,“此次北伐,鸢无私愤,仅为定军,统国,平天下。”
老元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方向,略带忧虑地说:“叛军兵强,依靠黄河天堑,又有将宗奇才,恐难以北进。”
“将宗老矣,其年过百余,不足以统兵杀敌。”冷鸢短促地一笑,慢悠悠地抽了一口雪茄。
“上将军,未可轻敌。”老元帅的脸拉了下来,有些不悦,严肃地说,“将宗乃一代名师,我等领兵统帅之才皆习于其门下,他对共和诸将了若指掌,包括我,包括你。”
“纸上谈兵无用,元帅可深思熟虑之后,再答复于我。”冷鸢直接拿拇指和食指灭掉了雪茄,灼热的烟头没有在那婉玉般的手指上留下任何伤痕,她将雪茄丢进了烟灰缸,起身离去,出门前,她回眸瞥了老元帅一眼,微笑道,“досвидания!”
这是俄语“再见”的意思,类似中文的“拜拜”,非常不正式,一般用于亲密朋友或者平辈之间,老元帅听后忍俊不禁,摇头无奈道:“没大没小。”
冷鸢离开后,老元帅派人召回了岳润生和柳扶苏。
“我尚不知鹰将之意,但其颇有信心。”老元帅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柳扶苏若有所思地说:“自崩坏3年首次出战,鹰将未有败绩。”
“岂不闻,骄兵必败?”老元帅没好气地一笑,摇头说,“且不提鹰将可否战胜将宗,如若与北方叛军大肆开战,联邦必出面阻挠,进军困难重重,届时北伐不成,又引得举国风雨,不妥啊...”
柳扶苏点了点头,问道:“何不速战速决?”
“你小子,还真是青梅竹马,和那个女娃娃想一块去了!”老元帅突然放声大笑,探出一叠资料,没好气地说,“鹰将放言,三个月收复北方,永逐叛军,若真能如此,联邦倒来不及阻拦。”
“倒有些狂气。”柳扶苏笑道。
“扶苏,你一向主张休养民生,力主避战,生命之墙之事也是你与联邦一手相谈,今天口风怎么变了?”
柳扶苏轻轻地靠到了椅子上,略带忧愁地说:“民生压力甚大,南方亩田良莠不齐,产粟困难,民不足以果腹,若不能收复北方良田,纵有高墙,又有何用?”
老元帅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柳扶苏和冷鸢虽为青梅竹马,但长大以后一向政见不和,比如《共和联邦互助条约》签订后,柳扶苏接受联邦建议,竖立生命之墙,就为这事,冷鸢差点炮击他的府邸。
而这一次,两人居然难得地在北伐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实属不易。
其实,不论鹰派鸽派,不论鹰将儒将,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哪有人会想一心搞坏祖国?柳扶苏接受生命之墙,纵使民众愚如猪狗,失去自由,遭受欺压,但至少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在这种末日丰衣足食,已属奇迹。
如果没有柳扶苏,而是在末日初期就让冷鸢这个鹰将全权管理,就算能打退联邦入侵,现在神州境内估计也没几个活人了,要么被变异生物吃光,要么饥荒饿死,旱灾渴死,到时候尊严是保住了,可又有什么用?
百姓所求,无非吃饱穿暖,四菜一汤。
所以老元帅才会在崩坏3年的时候雪藏冷鸢,力推柳扶苏,并向联邦投降,但现在天下有变,他不得不转一下手中的舵了。
“润生,有何看法?”老元帅又询问了中立派老将岳润生。
不过岳润生收到这个询问后表现地有些茫然,只是敷衍地说:“若二位上将皆力主北伐,我当从之。”
面对这种敷衍,老元帅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早已料到,他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深邃地说:“若是如此,那祖国之命运可就皆握于鹰将之手了。”
柳扶苏拿着分到的那份复印文件,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员部署,物资需求等等,一时间头皮发麻,额间不自觉溢出一些冷汗。
老元帅说的话毫不夸张,如果真的让冷鸢北伐,要为她准备的物资是天文数字,几乎榨干了国家的战略储备,人员方面亦是如此,除了其统帅的荒野远征军,还从城防建设军调走了一大批人,甚至连中央戍卫军的人都被要走了一大部分。
这些人都来自各个家族名门,是一股非常重要的基层势力,渗透在各个机构中,如若有失,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
赌国运!柳扶苏莫名地想到了这个词,他顿时一阵苦笑,这次还真的是赌国运了,如果鹰将真的像她夸口的那样,三个月歼灭叛军,收复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