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这话,堂上的李璟显然怒了。
一代君主自然不能容忍在自家地盘上出现这样混乱的景象,更别说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距离京师不到百里的玄境山上。
怎奈,这倒不算突兀,因为他那一双铮铮眸中的怒气在言玉看来,倒并不是因为什么山人占据了城池,自古帝王多怒气,现在对待这样的事,多半是因为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政治经验刚刚摆平了一件大事,现在又来一桩类似的事件。
那十五座山寨先不必提,怎奈天子脚下,被人一下占据了六座城池总也不能说是小事。
在他看来,现在刚刚召回了云苍山的一众匪盗回京,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之不大,不论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位新晋的汉王,或是那位早就被他放弃但又实在放心不下的干妹妹,手握重兵,锦旗在外的隐患已然让这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抑不住胸前的那口闷气。
小飞闻声怔了一刻,想要再去开口,却被言玉止住了。
“难道这件事陛下不知?”言玉瞥过一眼那已然站起了身的老皇帝,他的面色愈发凝滞,随着胸前的一起一落,气息更似不稳。
此刻言玉的话一出口,又将那老者的神经紧紧地提了一下。言玉看在眼中,却又假意回过了神色,故作沉思状,“......这就怪了!”
“混蛋!”
“混蛋!”
老皇帝被彻底激怒,连连两个跳脚,指着殿门出大声骂嚷起来,未等言玉站起身来,倒是守在门首的小子被那龙音一晃,扑通一声,跪下了身子。
“陛下龙体要紧......千万不可动怒啊......”言玉起身发声,连着小飞匆忙在殿中跪了下来,“说到底,那些山人毕竟是一派匪盗起生,应是做不起什么大事来的......”
“胡说!”
“陛下龙体要紧......就算他能兴风作浪,倒多也只是在那玄境山中,威胁不到京师......”
“这些混蛋!如此大事居然隐瞒不报!京师周围的六座城池被占,竟无一人告我......今日这里被占,明日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李璟一边骂嚷,继而单手一展,将那身后的尚方剑抽出,亮出一道银光后,就着面前的案几随手一砍,竟是将案几的一角斩落下来。却是这紧急的一招似乎并不怎么解气,继而又把那剑高高悬起,狠狠地插在了几上。
明明晃晃的剑身左右摇摆,发出了一声肃萧的声韵。
“传旨,传尚书令陈真、兵部尚书纪方,还有......池州刺史......白暮秋,对!就是他!即刻来见我......”
李璟高声急急来喊,又是眨眼的功夫,门首的小子早就不见,再去看时,已颠着步子传旨去了。
“......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否?”
“哎呀......讲!”李璟站在高高的御台阶上,左右盘桓间,早已六神无主,又是言玉此刻来问,也只极其不耐烦地甩出句闷话。
“臣只是觉着,陛下现在叫他们来早已无济于事......”
“什么无济于事!那玄境山归属池州管辖,山中的城池被占,他白暮秋岂能不知,那兵部尚书专事军政,却毫无作为,尚书令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他纪方无作为,陈真又如何不来报我......”
“我想陛下可能还忘记了一事......”言玉说着站起身来,沉思了一刻后道,“臣闻说,那池州刺史白暮秋并非是个昏庸之人,他自知凭借一州之力无法将那山人剿灭,却也不愿坐等对方的势力渐大,于是早已一纸文书将此事禀明了兵部,要求派兵遣将,协助池州破贼,却是现在的兵部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北线与周人的战事上,一来真是无兵将可派,二来在他们来看,这几个县城,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处在混乱之中,就算现在将那些山人剿灭,却是过不上几年,又会卷土重来,如此往复,对于这件事,也就疲软了下来。至于您所说的尚书令大人,臣以为几个地方上的县城被占,这样的事怕他并不知道......”
“那北线的周人早已撤退,他兵部还有什么可忙的!”
“陛下有所不知!这北国周人撤退是真,却是经此一役,我国北部的大小城池被毁不计其数,尤其是以楚州为最,那城里面三分之二的建筑被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现在前线的士兵退不下来,也多半是在帮助其恢复城貌,加固大小城池的城防罢了,若是周人再来犯边,总不能以一副残败不堪的景象御敌吧......”
言玉说着,旋即瞥过了一眼阶上的李璟,见他闻听到此时面上忽然一抽,似哪根神经忽然被言玉挑动了一般,却是将身一转,又似并无大碍,开始左右盘桓后,并无什么多余反应,言玉接着道,“兵部忙于北线的事,尚书大人这几日应也是闲不下的。别的不说,就是这宫中的......千牛卫一事......怕也够他有一阵子忙了......”
“千牛卫一千五百三十五人已被全体流放......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