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走了?什么没了?”刘根儿一愣,“你们是不是糊弄我呢,昨晚我还和王老蔫、张寡妇一起喝酒呢,他们才办的喜事啊!”
“哈哈,刘根儿,我看你是喝糊涂了吧,还没醒酒呢!”
“你就扯吧!张寡妇和王老蔫还没过正月十五就都病了,张寡妇他儿子是两边跑,腿都要跑断了!”
“就是!张寡妇他儿子倒是回心转意了,听说也松口了,可这喜事是办不了了,改成一块出殡了!”
“啊!”刘根儿惊叫一声,一个屁蹲就坐到了地上。
左邻右舍一通哈哈大笑,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刘根儿也顾不得一身的黄土了,撒脚就往村东头跑。
天还没黑,刘根儿的酒疯话就在村里传开了,开始的时候,没人把这个传闻当回事。不过后来有好事的年轻人结伴去村西头的土房里看了一下,直接被里面的情形给吓傻了。
土房还是那套土房,并没有进行所谓的翻修和布置,但是土炕上却放了一张方桌,桌子上摆了七八个盘子,里面放着糕点和水果,还有吃剩下的骨头和肉渣——这正是给死人上的祭品。这个消息传回来以后,负责操办丧事的大拿脸都绿了,因为昨天晚上的确有祭品丢失过的事情发生,当时他还以为是有人拿去撤换了,所以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还有一件事,王老蔫的殓服是张寡妇活着的时候亲手做的,和她自己的是同一款,一身崭新的深红色棉袄,这和刘根儿那天晚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而且王老蔫在入殓之后,他的袖口莫名其妙地破了一个懂。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没敢太声张,不过都猜出来这破洞是怎么来的了。
这事发生的时候,牧原的年纪还小,不过那时他已经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很上心了,只是大人们都是背着孩子讨论这件事。牧原知道的一切都是听小伙伴们说的,不过以讹传讹之下,恐怖的色彩要浓得多,也离谱得多,所以牧原对这些事也并不怎么相信。
这些年来,除了孙婆婆那件事之外,他就再也没有见到什么离奇的东西。
但牧原也不是全然否决这个传闻的,因为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已经成家立业的刘根儿总会在腋下夹上两瓶酒,手里拎着一袋子吃食,去王老蔫和张寡妇合葬的坟头上祭拜一番。牧原曾偷偷地跟着去过一趟,远远地看到刘根儿恭恭敬敬地把吃食摆好,然后再摆好一瓶酒,自己则抄着另外一瓶,一边喝一边嘟嘟囔囔地唠叨上大半天,直到喝得晕晕乎乎的了,才抹干净泪水,跪在坟前磕上几个头,然后晃晃悠悠地回家。
今天看到门上的擦痕,牧原再次想起了儿时的这个传言,也进一步肯定了刘根儿的遭遇。
“牧原哥哥,你干嘛呢?”龙灵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牧原打了一个哆嗦,而她却“咯咯”地大笑起来。
牧原扭回头,发现龙灵儿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而小龙虾和彦歆正摆出一副耗子的模样——弯着腰,耷拉着前爪,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走来。最后面的丹羽则呲着牙,一只小爪子也高高抬起,模仿着前面两人的动作。
“说好了一起喊的嘛!”小龙虾气呼呼地说。
“切,谁让你们这么慢啊!”龙灵儿不屑地说,“脚步那么重,等你们走上前的时候,早就被牧原哥哥发现了!”
“玩够了?”牧原无奈地问,“玩够了的话,就陪我去见谈伯吧!”
“师父,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原来刚才的那幅石刻罗汉图是重新修复的哎!”一边走,小龙虾一边炫耀着刚刚看来的知识,“我原来还以为这雕刻是从宋朝传下来的呢,没想到已经被毁了两次了!”
“等等,你说被毁了两次了?”牧原突然打断了小龙虾喋喋不休地阐述。
“对啊,碑文上就是这么写的!”小龙虾点点头。
“是同一时期毁坏的吗?”牧原问。
“不是!”小龙虾摇摇头。
“那分别是什么时候啊?”
“这个……”小龙虾挠了挠头,却是回答不出来了。
牧原早就料到小龙虾的反应了,也没去刁难她,而是扭头看向了彦歆。
“罗汉寺始建于北宋治平年间,原名治平寺,因罗汉洞而建。《蜀中名胜记》载:治平寺……有罗汉、先天二洞,皆古洞。……古佛岩长约20米,存有宋代摩岩石刻佛像400余尊,其中卧佛涅像、观音像和供养人像等,风格颇近大足宝顶山石刻。”
彦歆开口就背了出来,读得是朗朗上口,一字不差。
“自建寺以来,历朝历代多有修缮和增补,但于近代却遭遇两次巨大的破坏。
抗日战争时期,罗汉寺被日机轰炸,寺院化为一片焦土,仅存大山门和古佛岩石刻群像。旋即,二十多个僧人冒着日军的炮火,开始在废墟中重建罗汉寺以及罗汉堂。到1947年,在宗仙法师主持下,大殿、藏经楼、罗汉堂和山门牌坊等得以恢复。
文化大革命期间,红卫兵闯进罗汉堂,将五百阿罗汉打得粉身碎骨,甚至连安置罗汉像的基座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