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方在神像左手的手肘处,似乎是被严重地擦伤过,除了是黑乎乎的像身被磨白了一大块以外,上面还沾染了不少的红色颜料。牧原伸手抹了一下,手指搓动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这味道似乎是油漆的味道。确定了这一点之后,牧原用手轻轻地拉了一下石像,却发现这石像是牢牢地固定在底座上的,似乎是怕人偷盗,而且石头也不像是近期才安放上去的。
“难道真这么简单?”牧原想。
“师父,你干嘛呢!”小龙虾跑了出来,“没事去摆弄那个石头疙瘩干嘛啊!”
“没事,进去吧!”牧原摆摆手,低声提醒了一句,“注意点形象,别人都看着呢!”
“看就看呗,这不是你交代的嘛,别把自己当明星!”
“嘻嘻,小河鲜,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啊!”
“小魔女,你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小妮子一番打闹,又朝寺庙深处跑了过去。牧原观察了一下周围群众的神色,发现周边的人不但不反感,反而都掏出手机不停地拍照,脸上还挂着亲和的笑容,看来小龙虾这番毫不做作的行为倒是挺被认可的。
牧原跟在三女的身后走了一会儿,然后脚下的步子一转,直奔罗汉寺深处的那座小院。此时正值下午阳光最盛的时候,但这里却完全被笼罩在树荫之下,除了迎面而来的潮气之外,还有一种让人生寒的阴冷感。
来到小院门口,牧原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弯下腰在大门上细细地寻找起来。很快,牧原就在一扇大门上发现了一处擦痕,他摊开手掌,将手指上的红色油漆把大门上的擦痕对比了一下,无论是红漆的颜色,还是石头的颜色都是出奇的一致。
这一处正是昨夜那道旋风逃往大门时,被丹羽一吼之下所撞击的地方。
“有意思!”牧原一笑,喃喃地说道,“没想到小时候听到的那个故事居然是真的!”
这件事情发生在七八年前,也就是牧原十岁左右的时候。
村子里有一个游手好闲的青年人,叫刘根儿。在十多年前还没有剩男剩女这样的词,一般的小伙子还不到二十岁就都订婚了,一过二十岁就完婚。可刘根儿已经年过三十了还没讨到老婆,几乎就成了村子里的反面教材。
要说刘根儿身高将近一米九,长得肩宽背阔,可谓是身大力不亏,无论是做建筑工还是做卸货员都堪称一把好手,可这位却有一个大毛病,那就是嗜酒如命。从每天一小喝三天一大喝,慢慢地发展到一顿一小喝每天一大喝,误工打架之类的事情也就是频频发生,弄到最后,基本上就到了没人敢雇佣他的地步。
工作没了,这手头上也就紧张了,可在喝酒这件事上,刘根儿的脑子倒是挺活络的,他慢慢地找到了一条蹭酒喝的新路子——红白喜事。
牧原老家出生的村子在方圆几十里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村子,足有近千户人家、几千口人,这红白喜事每年至少也有上百个,平摊下来每个月都有几次。于是刘根儿就成了一个热心的大忙人,逢白事就帮着出丧的人家打坑、抬棺、放鞭炮,逢喜事就帮着嫁娶的人家搭棚、垒灶、贴喜联,除了能混上几顿饭、抽上几包烟之外,关键是能拎去不少的剩酒——就是开了瓶没喝完的瓶装酒。赶上主家大方的时候,还能收到几个红包。
不过这一年的农历正月里却是有点邪性,从进入腊月开始,村子里就没有一家出殡的。
村子里延续着“正不娶,腊不嫁”的风俗,就是所谓的正月里小伙子不娶亲,腊月里大姑娘不定,否则夫妻不能白头到老。古代有“抬头红”一说,即男女正月结婚,乃月太岁压头,不利儿孙。此外正月在旧历是“冥婚”的时节,因为阴间的正月和阳间一样,鬼差和小鬼儿们都会放假,所有的阴间物都可以来到阳间。
正月十五一过,刘根儿的酒缸就开始见底了,熬到正月底,家里的米缸也能听到响了。喝了两三天的米汤,刘根儿是彻底熬不住了,饿几顿倒算不上什么,可一连几天喝不到酒,他的手脚都开始哆嗦了。
这一天晚上,刘根儿在土炕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突然想起一件事。村西头的王老蔫在荒地里有个地窖,秋收的时候他还帮忙刨了几天的红薯,更重要的是那地窖里还埋着几坛子地瓜烧。想到这里,刘根儿登时来了精神,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边披着棉袄一边往外跑。
门外寒风凛冽,夜空里还挂着一轮弯月,匆忙之中,刘根儿连手电筒都忘记拿了,好在他对道路非常的熟悉,就借着这点朦胧的月光往村西头跑。可人还没有出村子,他就听到村东头响了两声二踢脚的炮声,这两声一前一后,隔了还不到两分钟。
“难道又有白事儿了?”刘根儿朝村东头看了一眼,那边黑灯瞎火的,不过村口隐隐地有一团火光。
村子里放鞭炮也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响双不响单,尤其在后半夜里,放单数的二踢脚一般就是报丧和送行,炮声之后,家人就会到胡同口或者村口去烧上几张纸钱。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有人去世了,可这二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