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卑微到泥土里的胜捷军们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是要脸的。文征明勉强的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张麻早已被前呼后拥的醒了过来。
文征明很快恢复了以前在胜捷军中那份厚脸皮:“乡亲们,破敌乃是我胜捷军的分内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天经地义!今日乡亲们备牛羊酒浆,本统制替胜捷军的兄弟们谢谢了!”
群众一水的叫好声,人们纷纷的鼓掌。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好!壮哉呀!壮哉!”
“是罗老爷,罗老爷来了。”人群小声的嘀咕着,纷纷让开了道路。
罗氏一族是成都府大户,罗家宗是罗氏一族的掌门人,年逾六十的老者,在成都府跺跺脚都能颤三颤的人物。
张麻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清醒了,他从林苑正背上跳了下来笑眯眯的走过去一抱拳:“哎呀,罗老爷子,您怎么来啦。”
别看张麻是个府尹,开封府最大的官儿。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平日里罗家宗并不怎么鸟他。罗家家大业大,朝中还有人做官,他一个小小的府尹从四品,还得巴结自己。
而此时的罗家宗却非常热情,他拽着张麻的手:“好样的!好样的!张大人,豪杰,英雄豪杰啊!你是我大宋的栋梁,我成都府的骄傲啊!”
这一顶顶高帽子扣过来,张麻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彻底击晕。平日里自己去见罗老爷子一面都不可得,今日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罗老爷子,您说哪里话来,这都是我们这些父母官应该做的。”
罗家宗紧紧的握着张麻的手:“张大人,壮哉!壮哉呀!以后在这成都府有什么事,尽管找老夫,我这把老骨头说句话多少还算管用。”
张麻大喜过望,地方上的事物错综复杂,成都府各个族群之间经常发生一些摩擦。张麻身为成都府的府尹,处理起来自然颇为棘手,有时候只能请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物出面来摆平此事,为此他带着名帖去了罗府好几次,罗家宗都是闭门不见。
没想到今日罗家宗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这以后成都府的事就好做了。府尹属开封府所置,赵桓上台以后在各州府都设置知州或者府尹,知州和府尹同级别官员,一般都是从四品或者正四品。实际上类似于一省之长,只是大宋的州府都很小,一般一个州府下辖三到五个县。
“那就有劳罗老爷子啦!”张麻赶紧点头回礼。
罗家宗却松开了他的手,他在寻找着另一个人:“文统制呢,文统制哪里去了?”
说起文征明,他和罗家宗还有过一段矛盾。厢军苦,在地方既负责治安,又需屯田。可成都府里上好的肥田十之八九都在罗氏一族手里,文征明曾经为了河西两千多亩土地差点与罗氏一族火拼起来。
这罗氏一族家大业大,赵桓颁布土地令的时候,禁止土地兼并。于是成都府两千多亩土地被公开叫卖,本来这块土地是拨给胜捷军的,也是为了安抚地方武装。谁知道最后罗家宗以高价购得河西这两千多亩肥田,既然禁止土地兼并,那罗家宗就把这两千多亩土地划到罗氏族人手里,实际上土地使用权还是罗家宗的。这样朝廷也是毫无办法,胜捷军自然不答应,差点发生暴动。
罗氏一族在成都府实力庞大,登时召集乡民与胜捷军开干,最后还是由朝廷出面,给胜捷军每人补偿银子才平息此事。
文征明正坐在担架上气喘吁吁,刚才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使他浪费了不少体力。这时罗家宗在族人的搀扶下看到了文征明。
此时的文征明早已成了血人,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没有一处囫囵地方。罗家宗颤抖着双手走了过去:“文统制,文统制!”
罗家宗一把抓过文征明的手,文征明痛的龇牙咧嘴。罗家宗老泪纵横:“文统制,英雄啊!壮哉壮哉!老朽愧于见人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胜捷军虽然与这个老耆宿有矛盾,此时文征明也不好表露出什么来,他只是笑了笑。
罗家宗颤抖着双手指着文征明:“文统制,胜捷军壮哉!壮哉!”说着拍了拍胸脯:“老朽在此做个证,河西那两千亩土地,都送给胜捷军的将士们!”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惊住了,胜捷军剩下的将士们张大了嘴巴合不拢。一旁的老百姓惊得是目瞪口呆,这两千多亩土地,紧靠河水,土地又肥沃,简直就是个大粮仓。胜捷军要是有了这片土地,那就再也不愁吃不饱肚子了。
旁边罗家管家坐不住了,他悄声在罗家宗身边耳语了几句。罗家宗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事!这河西的地是老朽的,老朽说给谁就给谁!若没有这三千胜捷军将士的浴血奋战,焉有现在的成都府!焉有咱罗家的安定繁荣!”
这倒是实话,若是敌军打进城里来。别说是你罗家的土地粮食,你罗氏一族搞不好都会被屠戮殆尽、
管家和罗氏家族的几个人登时不敢再说,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麻闻听此言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胸脯笑道:“罗老爷子放心,此事本官定会上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