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夏天是抒情的,不管白天多大的太阳到了夜晚,晚风都化作一缕缕清凉,抚慰劳作一天的人们。
即便是三伏天,晚上睡觉也要盖薄被。同时它也是非常短暂,往往你还来不及好好珍惜,眨眼间已是秋风四起。
这个最美的季节,正是高粱玉米吐穗扬花的季节,空气中充满了清香甜美的花粉味,那是城里所感受不到的原野气息。
东北的夏天,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凉爽清风,总是让深受京城暑热的张国庆难以忘却。
此时此刻,满天星星点缀的夜空下,他心旷神怡地开着一辆军车又一次来到生他养他的张家村。
“前几天大雨后,小左小右和石头三兄弟在山上捡蘑菇还遇到一个撞树昏倒的野兔子,要是平安回来就好了。”
“现在你后院那些瓜果梨桃都熟了。各个个顶个的大,要是他们三个回来一定高兴坏了。咱们六一五一都还没夏天来呢。”
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配合着张母的温和声,驱散了夜晚的宁静。
张国庆心知母亲想念三个孙子,承诺道:“明年、明年夏天六一五一又大了一岁,他们哥俩跟平安一起回来过暑假。”
“真的啊?”
“嗯,我跟娇娇没法常常陪着你和我爹,我们决定往后让孩子们暑假过来陪在你们身边。”
张国庆曾经与周娇商量过,以后随老丈人海边度假什么的都泡汤了,城里局势不明,还是让三个儿子暑假来老家陪老人。
一旁张爹赶紧阻止,“不用每年来回。孩子们还是跟着父母好,我还想你老丈人教三个孩子本事。”
“对啊,要是他们跟村里混小子混熟了,上山下河的,我还担心呢。”
张国庆笑了笑,“爹娘,你们一定想不到,咱们平安现在在外围打些野鸡兔子的一点也没问题,六一五一现在也就是小,凭他们三兄弟遗传了我的大力气,吃不了亏。还有一件事我不好在信里提起。”
“啥事?”
张国庆哪怕没朝后看,也能猜到父母神情。他笑道:“六一和五一他们跟平安那会一样聪明,现在都已经学完《千字文》,现在每天晚上娇娇跟我老丈人谁一有空谁就给三个孩子上课。”
“好,好,好啊。”张爹高兴地连连拍着大腿。不管两个小孙子是不是过继,那也是他亲孙子。
张母更是乐得哈哈大笑。那出自肺腑的爽朗的笑声,悠扬、温和、喜悦,响彻四周,极有感染力,令父子俩人随之而笑。
车子快接近村子,止住笑意的张爹忍不住叮嘱:“小五,这事以后在爹娘前面也再别提一字半句,千万别忘了娇娇她亲爷就是文采过人遭人害了。”
有独无偶,张母也低声劝道:“你老丈人那一对早逝父母就是个最好的列子,能藏着千万别抖出来。”
闻言,张国庆双眼发亮,“爹,娘,你们老儿子一定记住。”
夜已深,原以为此时进村劳累一天的村民们已经入睡,没想到车子刚停在老宅门口,相距不远的张大伯拿着手电筒朝这边照射。
“是老二吗?”
刚下车的张国庆避开灯光,看了眼张小叔家方向,得……这位院子也出来两个人。在村里一有风吹草动就被人得知。
“是我,大哥。老弟,你们还没休息啊?”
“已经上炕了,半夜三更一听这车子哄哄响,我就估计是你们家。这是小五回来了?孩子们呢?”
等张国庆与大家打过招呼,张爹才乐呵呵地回道:“小五这次是出差路过,孩子们还在京城。”
“啥时走啊?”
“明儿就走。”张爹打着马虎眼,“大哥、小弟,你们先睡,咱们明早再聊。”
张大伯听了点点头,背着双手转身往院子走。他也没问为何这半夜三更的回来?不外乎想明早避开人打些肉。
张小叔见状,朝他们摇摇手,“有啥要忙的,喊一声。”
“好嘞。我一定不客气。”张国庆看着他们进了各家院子后,随他爹娘进了老院入正房内屋。
张母守着堂屋,他们父子俩在里面,用麻袋装满张爹“私房”。忙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启动车子离开。
有了军车,加上张国庆这张熟面孔,找了个借口,村里巡逻的民兵和城里偶尔遇上的巡逻队也就打了个招呼,顺利抵达小院。
县城小院地下室内,张爹一件件地将收藏的东西放在两个木箱内,事毕松了口气。
“爹这辈子就这么点东西留着给你们。将来这个箱子给你,那个箱子给你两个哥哥分了。”
“爹,不用。全给哥哥们都行。”
张母背着老伴瞪了他一眼。这傻儿子!“孩子爹,别听他的,这些事啊,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见惯了好东西的张国庆还真没将这点东西放入眼里,别说他老丈人那庞大家底,就是他自己攒下的家底也不是小数目。
不过,他娘的偏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