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都有本你难念的经。这不,张爹晚上躺在炕上也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几口旱烟。想起自家大哥说的话,他也烦啊。
张母端了碗大米粥进来,催着他快喝。
张爹被老伴逗得呵呵直笑,“感冒了喝大米粥会好,我还可以相信。可我这心里烦,也用大米粥。孩子娘,这又不是解忧汤。”
张母见他露出笑容,乐呵呵地说道:“你还别说。这真是解忧汤!你想想白花花的大米,多稀罕!还有什么比有余粮更好的事情?我爹替我大弟取了有粮,二弟余粮,他到临走还说希望子孙后代有余粮。”
张爹想起自己老丈人也是乐得呵呵直笑。
“孩子爹,你听我的。救急不救穷,大姐那就是个无底洞。按理说现在日子可没有前几年天灾不断那么难熬,挣口吃的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又说缺粮,那就不是真心话。我看是你之前帮了太多,她觉得我们手头有富裕,想贴补几个孩子。”
张爹点点头,“这道理我怎么不懂。当初他们快要活不下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现在……”
说到这里,张爹叹了口气,“大哥多聪明,就这么说一句,老二,我家里孩子太多,孙子都要娶媳妇,真没能力帮大姐,你就行行好多照顾点她。你看他说得多轻松,可憋死我了。”
“小叔怎么说?”
张爹笑笑,“小弟让我别搭理大姐。他说我们三兄弟帮大姐熬过前两年已经够意思,他家就是有余粮也不给几个白眼狼。”
张母听了笑着摇摇头,“难怪你烦。这到底要听谁家的意见?孩子爹,弟妹今天还跟我谈了一件事。她说她两口子现在不理家了,如今她家老大管家。听她意思,她也不乐意管大姐,你说大姐是不是得罪她?之前她还常说大姐命苦,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张爹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这事不怪弟妹,是个人都会生气。那次三兄弟说好,自己先给五十斤地瓜干,以后轮流着来。
可谁知道大姐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说的,两个大外甥第二天就跑到村里要粮,居然说他娘说了还有两个舅舅欠他们五十斤地瓜干。当时大家还是吃村里的食堂,各个饿的差点掐脖子,哪来的五十斤地瓜干?
结果那两个小畜生倒是好,待着不走了。惹得村里有几个人说些难听的话,什么答应了外甥不给粮占公家便宜,可不就让弟妹记恨上。
想到两个外甥的人品,张爹狠狠心说道:“我听小弟的!大哥要是让我帮,就让他过来看看我还有没有粮。”
张母听了乐得哈哈大笑,从他手上拿下烟斗房子笸箩上,端到外头,回了房后边放好蚊帐,边说道:“别为了这点事愁,犯不着。我跟你说点让你高兴的事。”
张爹点点头,摇着蒲扇,等着老伴说下文。
“今儿我回去,有不少人问我喜子要不要相看人家?”
张爹笑着摇摇头,“我们这大孙子是个心里有数的,随他自己挑。你看老二跟小五,他们自己中意,两口子不用人担心。”
“我也这么说。大嫂还让我说孩子小推了就是,咱们老张家从来不缺人选。对了,她家铁蛋也要相看人家,大嫂说青山媳妇现在愁的跟什么似的,就是担心没法盖房子。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大儿子还能分出去?”
“铁蛋一成家,接着就是银锁哥几个,她是愁下面的孩子。这事大哥跟我提了一嘴,当初孙子多高兴坏了,如今接二连三长大,成亲聘礼就很吃力。听老队长说现在采石头都要公社批准,就是盖个茅草屋,木头都要队里审批。现如今想盖房不止材料难寻,花费比往年还要多出一倍。”
张母听老伴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侄媳妇还真没想错,不过她家院子大,真没办法就让几个儿子住一起都可以。
张爹说完,也不打算提这事。自己大哥的心思,还是别让老伴得知,否则非得气疯。他想起今天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
别说自己不同意,就是小五也不可能答应。他老儿子什么时候缺过钱,怎么可能卖了自己分给他的祖业。
那百把块钱都不够老儿子带他们溜一圈京城。别说老儿子,就是孙子平安的私房钱零头都不止百把块钱。他大哥也真是太小瞧人了!
“……孩子爹,你说小五这左一套院子,右一套院子,住的过来吗?哎哟,幸好我没对外说,要不然非得让人眼红不可……”
看看!这就是他老儿子的家底,光京城就三套大院子,搞不好哪里还有也说不定。他大哥还担心小五两口子上学没钱。以他看,谁没钱也不可能他老儿子没钱。他娶的媳妇就是个带财的。
“……孩子爹,你知道小五有多少家底吗?呵呵……我上回问小五,傻小子居然开玩笑说花不完,使劲花也花不完。要是真这样该多好!”
张爹瞅瞅老伴两眼冒光,知道这晚上她又睡不着了。他笑了笑,“等他们两口子上班可不就是花不完。我都打听了,一个大学生一上班工资就有五十六块,他们两口子一年得是多少?”
张母掐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