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三年,五月末。
正午时分,菜市口外。
一辆辆囚车在几千名朝歌军簇拥下,押解了过来。
最前方的数十辆囚车,都是参与反叛的三十六名贵族极其嫡系子嗣。
街道两侧的民众,沉默无声的望着那囚车里的罪徒。
跟着囚车,缓缓地步行到菜市口四周。
人头攒动,不下十万之众。
大批的军卒面对着百姓,将手中的青铜戈往地上一杵,眼若鹰隼般,凝视着人群动向。
虽然没人会认为,有人敢劫法场。
不说遍布于四周,维持秩序的几千名军士,偌大的朝歌城内,另有几万朝歌军,牧野也屯兵几十万的军队,胆敢在朝歌城作乱,哪怕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逃。
主刑官是飞廉。
他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一张长桌,背后则是木制的屏风,刻着甲骨文:行刑法场的字样。
飞廉假寐端坐,直到一缕阳光照来,晃了晃他的眼睛,这才睁开双眸,掐指一算。
“时辰已到,行刑!”飞廉轻喝。
二话不说,刽子手对一字排开的三十六名贵族,手起刀落,人头一下子飞了起来,在虚空翻滚三四圈,怦然落地。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华丽的动作。
唯有凄厉的哭嚎声响彻云霄。
或是恐惧,或是愤恨,或是后悔……
一双双眼睛,一张张面孔,尽显不同的情绪。
噗!噗!噗……
人头滚滚落地,血水染红了土地。
短短一刻钟,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
飞廉神色如常,甚至一边饮酒打发时间,一边监督着行刑。
第一批刽子手被替换了下去,因为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足有几万颗人头要砍。
从正午,一直杀到了深夜。
围观的百姓已经退去,或是恐惧,或是麻木。
第一次,
这还是许多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屠杀。
整整几万颗人头啊!
就算是城内有名的屠户,见到几万颗原本鲜活的人头,哗啦啦的落地,当天夜里也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能坚持看完行刑的,这种心性就已非常人。
哪怕是那些刽子手,也一脸的苍白,
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
亥时中,待行刑的犯人已经被杀的一干二净。
上到花白老翁,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孩。
皆都斩尽杀绝,
甚至圈养的灵禽、妖兽,也被宰杀烹掉,杜绝一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可能性。
不能怪帝辛心狠,而是在这个时代,唯有心狠手辣,才能成就帝王霸业!
“大王有旨,赐宴诸君,赏!”飞廉起身,高喝道。
一口口大鼎被力士端了上来,赏赐给参与行刑的刽子手们。
大鼎内,烹煮的皆是宰杀反贼家里圈养的灵禽妖兽,肉质不仅鲜美,而且对自身的修为,大有裨益。
“谢大王恩赐!”刽子手们一脸感激的冲禁宫方向跪拜。
……
第四天,天空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使得朝歌城内的积水,高达两指宽。
纵然如此,菜市口的血迹,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仍然残留着斑驳的暗红色血迹。
只是空气中的那股刺鼻的腥味,减弱了一些。
许多官员沉默无声,虽然有一些士大夫痛心疾首,坚持认为帝辛这么做,太有伤天和,背离以‘仁厚治国,才能安天下’的初衷,但此刻的帝辛,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威望如日中天。
最起码在朝廷直接治下的土地内,百姓们对于帝辛这位新君主,不说达到视若神明的地步,但也无不称赞他,为当代的明君、圣君。
《吴庸变法》改革的不仅仅是军方贵族集团,更重要的是土地改革,使得贵族失去了往日对封地百姓生杀予夺的权利,并以食邑法,限制了旧贵族肆意兼并土地和掠夺农民的财富,又以按亩收税的方式,统一了农税。
随着改革的步伐迈进,关内的土地,朝廷已经渐渐收为国有,昔日可在封地主宰一切的贵族们,渐渐从凤凰沦落成了稍大个的鸡,与地主乡绅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有爵位再身,论社会地位,依然跻身于帝国的一流阶级。
自然,也有许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想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惜冲朝廷亮刀子。
可随着三十六路叛军,犹如摧枯拉朽般,快速地被青龙军平叛,几万颗人头在朝歌城菜市口上,哗啦啦的落地。
他们心头的那股火焰,顿时渐渐地熄灭下来。
冷静思索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一旦这边起事,若无关外封国诸侯的支持,对抗朝廷,无疑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