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乙二十六年九月中旬,勤政殿内。
满朝文武跪坐在蒲团上,面朝着端坐在中央高台上的帝乙。
左侧上首第一个位置,跪坐着的是帝辛,然后便是当朝三公。
“大王,陈塘关虽毗邻东海,但那里水位不高,且有水坝阻拦,怎会无缘无故的闹起了洪灾?这其中必定存在隐情,故而,臣建议派遣得力臣子,前往陈塘关彻查此事。”一名士大夫拱了拱手,朗声道。
“董大夫,陈塘关发大水,已经确信乃是东海蛟龙所为,其目的许是在向吾王示威,这种时候绝不能退缩半步,否则堕落的不仅是朝廷的威严,更是会让东海蛟龙更加肆意妄为。”帝辛沉声道。
“世子殿下常说战争的原则叫做: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字字都是金玉良言啊。”董大夫反驳道。
士族董家,乃是士林阶层中一流世家,与被贬至南郡的冯家世代交好,又是子启鼎力的支持者。
这名董大夫,官拜上大夫衔,如今在太仆府做事。
太仆府,主管人王车马,油水虽不多,但却相当于人王的近侍,非人王信任之人不可担任。
“此事非一般的情况,不可以常理视之。东海蛟龙皆为茹毛饮血的嗜血妖禽,生性乖张暴戾,此次突发大水,水淹陈塘关,必定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想要压一压吾王的锐气,达到贻笑大方的目的。”帝辛说道。
“大王,臣同意世子殿下的见解,必须以兵戈止战,彰显我大商朝无敌的军威!达到震慑宵小的目的!”飞廉附议。
“朝廷采取的是休养生息的国策,吾王历经二十六年的励精图治,好不容易中兴大商,使得国库充盈起来,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就要挥霍一空了。”董天明摇了摇头。
“董大夫所言极是,东海与朝廷一向相安无事,许是因为某些误会,才惹恼了东海龙王,水淹陈塘关泄愤吧。”张子玄说道。
张子玄,子启麾下第一智者,在子启前往宋国就藩后,张子玄便留了下来,年仅二十四岁的他,进入了治栗内史府做事,已官拜中大夫衔。
“董大夫,张大夫,你们俩的话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朝廷国库充盈,粮草堆积如山,每年发霉的粮食有多少吨你知道吗?哦,对了,张大夫是治栗内史府的大夫,对此你心中理应很清楚才对。”鲁雄说道。
“如果朝廷想要与东海动兵戈,就绝非是小打小闹的局面,动辄就是数十万兵马的调度,粮草辎重更是会达到天文数字!且战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结束,这其中变数太多了。”张子玄据理力争。
“没错,东海不比其他地方,若东海人不上岸,我们也拿他们没辙,只能让几十万大军在陈塘关干耗着,如果组建水师,攻打东海,又绝非东海海族的对手,到了那时,也是无功而返的局面。”董天明说道。
“他们不战,可以逼他们上岸与我们一战。”帝辛说道。
张子玄一笑,对帝辛拱手道,“海族虽都是茹毛饮血的海妖,但他们的智慧并不亚于人族,在广袤的海洋上,是海妖们的天下,但在陆地,我大商朝百万大军还未怕过谁,东海龙宫的龙王,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若朝廷准许我领军出征,最多半年,我就可平定东海之乱。”帝辛平静道。
张子玄哑然,这等于是当着众臣的面,立下了军令状,一旦帝辛没有履行诺言,不提其他的,对于自身的威望必将是一个打击,到了那时,天下人便会认为他是信口开河,狂傲自大之辈,再经过有心人的攻讦,必将麻烦不断。
冕旒后,是一张坚毅沉稳的脸庞。帝乙端坐在高台,静静地聆听着众臣们的辩论。
以世子为首的大臣,主张出兵,以战止戈,彰显大商朝无敌兵威,震慑宵小而以士林为主的大臣们,则建议先派遣钦差彻查此事,再通过外交渠道,质问东海龙宫,寻求一个和平解决的办法。
帝乙从始至终都没有插嘴,他冷静地瞥了太卜司太卜官莫苍一眼。
莫苍沉吟少许,平静地说道,“启禀大王,臣早在七月初,就曾卜筮过一卦,从卦象上来看,八月份至明年三月份,理应是风调雨顺的时节,哪怕卦象有所偏差,理应不会差的太过离谱,故而,臣可以笃定,陈塘关发大水,乃是东海龙宫刻意所为,而这其中必定是有人暗中作祟,唆使东海龙宫所致,这才导致原有的天机发生了改变。”
“太卜官可否能算出,这暗中作祟之人,是何方神圣?”帝乙问道。
莫苍略有犹豫,直视着帝乙的眼睛,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帝乙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读懂了莫苍话语之中所包含的隐晦讯息。
“大商”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帝乙的冕旒后传出。
众臣皆默,垂头聆听着训示。
“大商,已不动兵戈许久,怕是有些人忘了东夷和南蛮的下场了!”
众臣一震,帝乙登基后,最值得炫耀的两件事,那就是对东夷族和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