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朕狠狠的收拾这些叛逆!”朱允熥站在土坡上,一手拿着望远镜,另外的一只手有力的挥舞着,像极了一个英明果敢的帝王,不过就在一天前他还抱着马度的大腿大声的哭嚎。
朱允熥即位之后,干脆利落处置了宫中的叛逆,之后便立刻重组内阁,和之前秘书机构的性质的内阁不同,这次清一色的都是实权人物,至于首辅嘛当然是马度了。
这位新皇帝是个十足的明白人,在登极之前他在朝中半点根基人脉都没有,平白的被马度捧上大位,若是在太平年月他倒是可以慢慢掌控朝政,可是眼下大厦将倾,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撑台面是不成的。
朱允熥想当甩手掌柜,马度已经当了一辈子的甩手掌柜了,他才不当这个什么首辅,尤其是跟自己的学生一起办公,他什么都不懂多丢面子。
马度回了方山探旧访友,朝廷的军政事是问也不问,可是朱允熥却不罢休封他为奉天讨逆大将军,让他和副元帅李景隆北上平叛。
马度接是接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依旧在方山优哉游哉过活。眼看着朱棣都快打到长江了,朱允熥再也坐不住了,跑来方山抱着马度的大腿又哭又嚎,表示可以禅位给朱棣,只求马度不要把他卖给朱棣。
他跪着马度就得跟着跪着,磨破嘴皮子费了半天功夫才让他明白自己不带兵北上的原因,并且是真心支持他继位,绝不会把他出卖给朱棣。
“陛下现在相信老臣是真心拥立您的吧。”
“那是自然,舅爷是开国功勋四朝元老,父皇在世时就常说大明有远超历朝历代的繁盛皆因是舅爷的功劳,还说您德高望重不贪恋权位。大哥他固然天资过人,可惜他不像朕在书院上过学,他不明白您的智慧。”
“老臣当不得如此夸赞,太宗才是千古圣君,若不是有这些太宗让人秘密研制的机枪和铁甲车,想平燕逆并不容易。嗯,老臣有一不请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成全!”
朱允熥捋着嘴边的一小撮胡须,“舅爷可是想让朕饶燕逆一条命?”
“陛下英明,燕逆犯上作乱毫无疑问当是死罪,只是老臣欠他的太多,今天不得不厚着颜面为他讨一条活路。”
“朕听说舅舅最疼四叔,这个时候还要为他说情,也不知道您欠了他什么。也罢,朕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不过燕王必须死,朱四可以活着!”
“陛下宽宏,老臣代朱四谢过陛下了!”
马度对朱允熥一揖,刚刚起身就见郭牧大步而来,给马度和朱允熥见了礼便禀道:“燕逆派人传话给先生,说是要在江中与您面谈。”
马度还没说话,朱允熥已经开口了,“燕逆不知道要使什么阴谋诡计,舅爷万万不可去见他!”
“陛下英明!”郭牧也劝道:“学生以为先生不可去,就怕燕逆再炮制一次白沟河畔的悲剧。”
马度对朱允熥道:“陛下勿忧,您担忧绝不会发生,郭牧你担心的更不会发生,让我去见见他说不准能少死好些人呢,你这就去准备吧!”
马度到了江边的时候,只见在江心位置停着那艘巨大的渡轮,南岸的码头上已经停了一艘小船,李景隆立在栈桥上见马度过来,一拱手道:“大帅,属下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了,要是正副将一起被端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马度拍拍李景隆的肩头道:“我会尽量把他活着带回来的,五六划船!”
江水滔滔在南北两岸都有一叶扁舟驶向江心,朱棣显然挑了一个更有经验的船夫,先马度一步到了大渡轮上,朱棣快步穿过船身到了另外一头等着,见马度登船就拜道:“外甥见过舅舅!”
“竟弄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我登船的时候扶我一把,倒是要我扶你!”马度伸手去拉朱棣,朱棣却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伤还没有好?”
朱棣抬起头来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人也老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好。”
“赶紧的起来吧,我回头给你瞧瞧别再落下什么病根!”
“舅舅勿忧,我的伤没事,我备了些酒菜,请舅舅过来喝上一杯。”
燕军的船夫正布置一个小几,上面摆了几样小菜,又在两边各方了一个蒲团,“是妙云做的几个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舅舅口味!”
“妙云自幼就被她母亲调教的一手好厨艺,味道定不会差了。”马度笑呵呵的在蒲团上坐了,马度刚刚拿起筷子张五六就把他的手按住,马度不悦的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老四还能给我下毒不成!”
“这……这可说不准!他连皇帝都敢杀!”
“下去!到小船上等着!”马度撵走张五六对朱棣道:“这人一把年纪了嘴上还跟年轻时一样不知道轻重。”
“舅舅莫要怪他,我倒是觉得他比年轻时靠谱多了。这么些年不见,舅舅也未见老风采如昔,让我觉得在方山读书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我只是不及你们操劳的多,不过老四你是真的见老了,连头发都白了这么多,你今年才五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