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
哗啦！
突兀的破水声使得众将士的兴奋凝固在脸上，看着那越过围栏的爪子扑向上将，他们差点惊叫出声。
雪亮的弯刀横挡在前，精准挡住了粗壮的利爪，但同时，强大的力量迫使戴林不得不向后飞退。
与此同时，利爪捏碎栏杆，留下几道几乎穿透甲板的沟壑，红龙也借力撑起身体，嘴上血肉被大片撕碎的头颅缓缓探出水面，猩红的血水如瀑布般倾泻。
痛楚和屈辱让它眼中布满了疯狂，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凡人，它立刻爆发出骇人至极的怒吼，挥起另一只爪子就要将其当场碾杀。
缓过气来，戴林只是行云流水一般拔出了腰间的火枪。
砰！
弹丸轻松穿透血流不止的伤口，搅碎了红龙的大脑，崩飞一小块带鳞皮肉，无力坠落在猩红的海面。
抓住船舷的爪子缓缓松开，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红龙庞大的躯体慢慢沉入了海面。这一次，它再也没有机会挣脱大海的怀抱了。
“陛下，天快黑了，继续僵持下去，我们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顺着副官的话望向天边，太阳几乎完全没入地平线，仅存的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沉溺。普罗德摩尔看着那些在舰队上空来去自如的巨龙，他的脸色显现出仿佛要将他撕裂开的挣扎。
“传令下去，撤退。”戴林仿佛一瞬间年迈了数十岁，望着海面上沉浮不定的库尔提拉斯旗帜和舰船残骸，他的目光充满了疲惫。
耀眼的信号弹高高跃入空中，在这片愈发昏暗的天幕下，异常夺目。不过，正是因为信号弹的发射，一头红龙的注意力下意识投向了海上王权号，船下那一片猩红的海面彻底点燃了它的眼眸。
吼！
右前方疾驰而来的巨龙引得戴林再次凝神，不过右侧舷侧炮和船首炮都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坏，敌人的飞行高度又刚好处于船舱炮的抛射范围之外。
如此刁钻的角度和位置，难道海军上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毁灭的到来吗？
当然不会。
“扬帆，左满舵！”精妙的默契配合让海上王权号几乎在戴林喊话的第一时间进行转向，风帆带动舰船向左急转，整个船身在惯性的作用下向转弯的方向倾斜。
同样的，右侧船舱炮的仰角迅速扩大。
“开炮！”海军上将的呐喊直冲云霄，回应他的，是十数门火炮的一齐怒鸣。
从加入战场到现在，呼啸的炮弹几乎就没有在红龙耳边停止过，敏锐的危机意识和灵活的身手让它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宽大的双翼瞬间回收，减小受击面积的同时，红龙翻转身体迅速下坠，恰如其分地避开了先头的几枚炮弹。等到贴近海面又再度展翼，狂风撞击之下，一朵朵浪花顺着它的飞行轨迹快速向前蔓延。
眼看对方降低高度，戴林当机立断指挥舰船向右急转。然而再怎么精妙的操作，也依然无法在灵活性上赶超巨龙。骇人的竖瞳露出人性化的鄙夷，红龙仰头展翼，暴风拍击海面，眼看就要在浪花的簇拥下重新回到天空。
砰！
铁皮和木屑在空中飞溅，猩红的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无茎蔷薇，伴随着充满痛苦的哀嚎，肆意展示着它那不可一世的绝代风华。
一艘海上王权号的护卫舰趁着战火的掩护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冲了出来，长驱直入的撞角在全速推动下直接折断。但值得庆幸的，断掉的一截，正深深插在那红龙的侧腹。
甲板上，一个好不容易从震荡中站住脚跟的年轻人朝着戴林奋力挥手，那兴奋的模样，就像是朝自己威严满满的父亲邀功。
“坦德雷，离开那儿！”戴林的神色不再镇定，他撑着栏杆，难以抑制的焦急让他恨不得立刻跳到对面去。
年轻的船长脸上露出一瞬间的不解，直到橘黄的火光在船头突然炸开。
吼！
身负重伤的巨龙将利爪深入大片焦黑的甲板，双翼环抱住大半个船首，锐利的翼爪如锥子般卡入船体。坦德雷不慎跌倒，剧烈颤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个不断试图爬上船的凶兽。鲜血如瀑布一般倾倒在甲板上，很快便吞没了他的鞋底。
“不！”这一幕对戴林来说，太熟悉了。可正因为这样，他的双眼立刻充血，激动得甚至无法组织言语，只能将心中的绝望化作一声经久不衰的怒吼。
毕竟他很清楚，他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应付不久前的那个难题。而现在，换做那个年轻人。那个任他再怎么绝望，任他再如何声嘶力竭也也无法拉近半点距离的背影。
坦德雷捡起了一柄宽刃长矛，这是库尔提拉斯用来在大型海怪身上开凿致命创伤的利器，那锋利的刃口加上夸张的造型，瞬间便勾住了巨龙的目光。
死亡的威胁，让它的眼中充满了拼死一搏的疯狂。
然而，它那令人窒息的可怕眼神，毫无损失地复印在了坦德雷的脸上。
“为了库尔提拉斯，为了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