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数万人集结的别月楼,竟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像石像般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弹。
刀,是华丽的。
地上的头颅,则满脸的惊恐。
东里修至死也无法相信,他会死得这样快,又死得这样不知所谓。
他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死?如果他还能思考,他一定要思考这些问题。
他是死于天下最快的刀客手下。
他是因为擅自下命令才死的。
他本来应该明白这些才是。
司空诚作了个揖,对左子征道:“楼主有请。”
左子征点了点头,就要走进去。
尹昌等道士迅速冲上前来,拦在他面前道:“师父!万万不能进去!”
左子征道:“勿急,为师自有主张。”
尹昌又道:“如今我们这边人数比他们多了许多,若要交战,我们也是大有胜算!师父,您只身一人进去,恐怕有诈!”
左子征抓住他的手,道:“尹昌,你要记住,当年我派开山祖师张三丰开创武当,为的并不是杀戮。天下最好的武学都有一个道理,因武好斗,为武险心都是大忌。”
“弟子知道!只是……”
“你不要再说了!”左子征松开手,往别月楼内走去,一边道:“你们先在此间等候。”
此番来讨伐别月楼的虽有不同门派,但都是借着少林、武当、崆峒、华山和青城山五大门派的势力前来的,而五大门派中又以少林、武当最有声望,所以众人便也都听从左子征的命令行事。
左子征随着司空诚走了进去。只见城楼内大堂之中立着一人,已在那里等候了。
司空诚将左子征引进门,这才退出去。
别月楼主转过身来,道:“久闻武当左掌门盛名。”
左子征盯着他,细细打量一番,道:“贫道着实想不到,别月楼的主人竟是一个如此年轻之人。”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想不到的。”
左子征微微笑道:“如今江湖侠义之士兵临城下,一场腥风血雨随时有可能发生……贫道虽不知你为何相请,但贫道既来之,则想劝阁下莫要执迷!此战若生,天下必定生灵涂炭。”
别月楼主抬头望着他,一双目光如炬:“道长,你当真愿意为武林安危不顾自己性命?”
左子征道:“贫道本是愚钝凡夫,得先师指点牵引方入得道门。贫道还记得昔日掌门劝诫之语,无论是佛还是道,倘若天下太平,皆为世人指点迷津;倘若天下不太平,便不得不为天下先。”
“好一个为天下先!若是这世道这天下待你不公,道长也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么?!”说罢,身形微晃,闪到左子征面前,一手抓了过来。
他这一抓看似平常,实则挟着阴森森的真气,又是凌厉异常。
左子征笔直的身躯向后一闪,堪堪避开,道:“天下自有其道,你若执迷于逆天而行,便是大违天道!”说罢将守转攻,一招八卦掌逼了过去。
两人相交了十多招,互相退了开去。
左子征道:“既然此战难免,贫道有个提议,不知你能否答应?”
“但说无妨。”
“贫道此番前来,自知凶多吉少。既然此战难免,贫道在此立誓:你我二人互拆十招,倘若你胜出,贫道便带众英雄暂且退兵;倘若贫道胜了,你须答应贫道此后不再滥杀无辜,危害武林。”
话说完时,大厅内一片沉默。
安静了片刻之后,别月楼主终于答道:“好!”话音一落,他的双臂已展开,强大的内力激荡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直逼左子征而去。
十招。看起来不多,然,对于这样的两个武林高手来说却已足够了。
所以,这十招,每一招都不能有所保留,每一招都必须将对方打败,甚至一决生死。
司空诚虽是天下最快的刀客,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真气对决,在那一瞬间,只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和压力。紧接着,便听到轰然倒塌的声音,又见天空中升起两道人影,似是两道虹光交错,令别月楼外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叹!
所有人都已呆住。他们的目光随着那两道光而去。
这异常激烈的震动甚至连地下牢房的人都已感觉到。
游寅德仰头望着,仿佛真的已能看到天穹上两人的交战,微微皱眉,道:“如此强大的内力,莫非左掌门和了无大师已经赶到了?”
纪城书已虚弱不堪,微微抬眼,喃喃自语道:“自古邪不胜正……”
段允剑犹是沉默。一夜来受纪城书指点,他的武学又升了一些层次;只是他自小所学的以剑法为多,内力真气又皆是赵无过所教,此番又学得青城派功夫,如何将不同门派、套路功法融合还有待反思。
正思忖间,但听得游寅德一喝,道:“纪兄!”
段允剑回头望去,只见纪城书已闭上了双目,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