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 偏处一隅,却是个极好的地方,这里可以让人极好地观察云岚山庄。 云碧宵就坐于阁楼之上,除了杜寒嫣,这里没有任何人。 杜寒嫣咬紧嘴唇,紧紧盯着不远之处。只见那里此时已被一群灰色的人影围住了,段允剑的身影早已不见。 云碧宵突然不再笑,而是恨恨地盯着前方,道:“你以为他凭什么可以闯入这里?” 杜寒嫣不明白云碧宵的话。 “云岚山庄虽然突遭意外,却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随便闯进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云碧宵双手已在颤抖。杜寒嫣柳眉紧皱,更是全然不解他话中之意。正要说话,却又吞了回去,因为现在她已听到重新响起的惨叫声。 惨绝人寰的叫声,犹如厉鬼侵入了这人世之间。 “小段!”她喊了一声,身体险些就要飞冲出去。云碧宵一手将她手腕扣住,道:“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杜寒嫣木然立着,仿佛早已是一个死人。 阁楼虽红,却红不过满地的鲜血。 段允剑的青衫也是红的。 眼睛也是红的。 唯有那把剑还保持着原先的青色。 血液在剑槽上流淌,却似乎并不能将它沾染半分。 “快布阵!”当中一位中年汉子嚷了一声,只见群人纷纷施展奇异的步法,以剑高举过顶,顿时间听得呼声震天,每一把剑都已幻化成数把,又仿似所有剑突然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段允剑缠绕起来。 这是云岚山庄独创的剑阵“千岚剑阵”。七七四十九位持剑之高手,每七个一组,先是有形,后而“无形”;先是有“道”,后而无“道”,七七四十把宝剑看似同时刺出,却是以无序的方式击杀敌人。此阵之下,鲜有幸存之者。 而云中狂专门挑选的这七七四十九位剑客又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以威力更是无穷。 目见此阵一出,其余云岚弟子皆是自退几丈之外,只持着长剑静静观察。 纵是他们自己,对这四十九个高手也是畏而远之。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除了剑客,更是杀手,更是疯狂入魔的刽子手。 …… “小段……”杜寒嫣已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云碧宵却因愤怒而咬着牙,将座椅的扶手已抓得粉碎。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 他回神一看,只见那手背上滴落的,正是泪珠。 杜寒嫣的泪珠,现在已散作水打湿他的手背。 倘若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哭泣,除了爱还能是什么?云碧宵的心扭作一团,他嫉妒,愤怒,痛苦…… 他突然站了起来,斥道:“泪若干了,就该死心了吧?” 杜寒嫣冷若冰霜。融化的冰,发烫的霜。 …… “千岚剑阵”果如传说,现在如狂风暴雨一般向段允剑袭卷而来。段允剑撤了几步,已知自己再无退路。只见得剑阵之中突然有人齐呼一声“刺”,只见众剑客齐展右臂,四十把长剑便向段允剑刺了过来。段允剑剑眉一紧,手腕猛挫一下,已砍出一剑。 这一剑泛着青光。 云碧宵大吃一惊,一时哑口无言。现在他总算看到了段允剑的剑,虽然只是看到了那一道光;现在他总算知道自己此前派去的那些杀手,为何没有一个生还。 这一剑太快。出剑快的人江湖中并不少,但这一剑却有无穷的内劲。 段允剑已应付过不少杀手,莫说这七七四十九人,纵是四百余人,他这一剑也是有十足的把握。 鲜血果真滴了下来。 他睁大双眼,额头上青筋暴出。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部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这次他总算知道,原来这血是他自己的。 他突然闭上了双眼。众剑客一时不知所措,个个向后退了几步,又保护着剑阵的完好。 段允剑闭上双眼之时,便仿佛已看到了刚才自己是如何受伤的。原是那千岚剑阵的奥妙之处正在于此。看似动作整齐的布阵者,其实每个人出手的动作、速度都不尽相同。 现在他总算知道云岚山庄究竟是一个多可怕的地方了。 不,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因为此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屋角,已有四双眼睛盯着他。这四双眼睛绝对比这四十九把剑还犀利、可怕。 段允剑抬头,望着天。 那东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柳一叶。他和那驾四轮木椅是如何上得屋顶的,并不奇怪; 那南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手持宝剑的龙云; 那西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是一个长袍和尚,看来面目慈善,却是少林高僧“了无”; 而那北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逍遥三断。 当众人看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心中就已放心了。他们当中任何一人,都是武林中的宗师泰斗,是内外功夫皆顶绝的武林高手。 段允剑认得他们,也不认得他们。 现在他笑了。在他本该知难而退的时候,他却冷冷地笑了起来。 逍遥三断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阁下笑的是什么喜事?” 段允剑突然长身拔起。 那四十九名剑客略吃了惊,正欲追赶之时,又见一道青光蓦然生起。众人猛退数步,再欲布阵之时,只见段允剑就像是一束光。 逍遥三断眼中闪出异彩。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至少现在他知道段允剑绝非普通人。 一个没有退路的人,一个将一切赌在一战的人。 “这就是赵大侠的剑法?”柳一叶问道。 了无和尚点点头,道:“想不到赵无过不仅没有死,还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实是武林之祸,苍生之灾……阿弥陀佛!” 逍遥三断却是笑,他本就是一个不羁之人,对于出家人这一套说辞,他本就不以为然。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