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聚满了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座位,云中狂并不因每个人的江湖地位不同而对他们有所区别对待。他们面前都摆着酒,好酒;摆着肉,美味的肉……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站着,只有唐彧和几位长者是例外。唐彧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傻子,摆在面前的酒肉不享受,却要饿着肚子怀着焦急。 有人说道:“云大侠!您说过让我们留在这里两日,现在时限已快到了,还不送我们出去吗?” 另外一人道:“看样子,那个叫段允剑的杀手只不过在虚张声势,并没有胆量只身前来贵庄闹事!何不让我们离开这里?” 云中狂端坐在上首,一脸慈和地看着每一个说话的人。无论是谁说话,他的视线都会移动到那个人身上。纵是不说话的人,他也不会放过。而他清楚,往往不说话的人,才是最有秘密的人。 唐彧不说话,左子光、虚真道长也不说话,游寅德也不说话……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厅内所有人。 此时,云中狂站了起来。 厅内诸雄也都安静了。 云中狂道:“云某并非有意为难诸位,只是事态紧急,弊庄不希望连累了各位性命。倘若诸位在云岚山庄遭遇不测,纵然并非云某手下所为,恐怕云某跳进黄河也是洗不干净。” 那第一个说话的汉子又抢着说道:“云大侠的心意我们知道!但是,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云大侠如此做法,不怕江湖人以为云大侠是把我们软禁了吗?” 云中狂大笑。众人面面相觑起来。笑罢,他道:“云岚山庄有何本事困住各位英雄豪杰!更何况,武当、峨嵋、崆峒、唐门,四大门派的高手都在这里。倘若你们真要硬闯出去,四个云中狂也是挡不住!” 那四大门派的高手不约而同望着云中狂。 云中狂又道:“倘若今夜弊庄依旧无事,云某拼了命,也要护送诸位离开这里。”言罢坐了下去,举起酒杯道:“诸位何须平添烦恼,不如尽情喝酒。” 唐彧举起酒杯道:“痛快!喝酒才痛快!庸人自扰,自添麻烦!”说罢已一杯喝了下去。 众人无奈,只得各自端起桌前的酒,与云中狂相敬而尽。一时间,大厅内群雄怒气仿佛全消,倒像是来喝喜酒的。 这里本来就该是一场喜宴。 快乐短暂,担忧短暂,生死亦是短暂,这是江湖人本该明白的事情。 所以,云中狂绝不会错失快乐饮酒的时间,唐彧也不会。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却有许多不同之处。 云中狂在享受快乐的时候,一定也在等待痛快,也在警惕死亡,而唐彧在享受快乐的时候,只是享受快乐。他的痛苦已随着白素灵而消失。 云中狂等待的敌人却迟迟不来。 他已饮了十杯酒,二十杯酒,三十杯酒…… 大厅内的人,有的已醉了。 他们也一样在等待段允剑的出现。 段允剑迟迟不来。 直到云岚山庄内传来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再次站起来,除了唐彧,连云中狂也站了起来! “他来了!”左子光道。这件事情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本不用如此紧张。但他忘了,忘了自己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等待本就是人类所要面对的一件极困难的事情,他的心已被焦虑侵蚀。 唐彧放下了酒杯,他发现自己也不是很了解段允剑这个朋友。 朋友。 虽然一厢情愿,但他绝不后悔将他视作朋友。 …… 现在是黄昏,夕阳的残光笼罩着云岚山庄,让它既美了几分,又凄然了几分。 云中狂盯着远处。 果然,有人往这里跑,跑得很快。 来的是龙云。 他奔入大厅,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直到他来到云中狂面前,道:“来了!” 众人异口同声:“是段允剑?” 龙云摇头,道:“庄主,有人求见!” 云中狂紧皱双眉,他没有说话,已用眼神在问他。龙云道:“来者自称是赵无过!” “赵无过?!”大厅内所有人都已怔住。 连左子光、洲寅德和虚真道长,都已完全僵住了身体。 “剑神赵无过!”有人说道。说完这句话,大厅内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唐彧吞下一口酒的咕哝声。 他并非对此事全然不以为意,这世上绝没有人不想亲眼目睹一番赵无过,绝没有人听到这个名字还能置若罔闻。因为赵无过是个传说,江湖的传说,所有追求武学之人向往的传说。 唐彧也呆了,任由倾斜的酒杯里漫出美酒。 云中狂嘴角一扬,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朗然,如一股洪流奔泻而出。 这是唐彧见所未见的高深内功。他在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云中狂的内力竟如此可怕!这一声笑中,挟着真气,必是给那赵无过听的……” 的确如此。云中狂抱拳道:“云某失陪了!”话音落时,人已消失不见。 “云大侠等等我!”唐彧将酒瓶子一提,身体一抖也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三大门派的掌门,最后是那些轻功不及他们几位的江湖人士。每个人都兴奋起来,只为目睹赵无过的风采。 云中狂如一阵风卷至云岚山庄的大门口。漆红的大红边上,一群庄丁分两排立在那里。 “赵无过!”云中狂落在中间,只见大门边的地上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正像一个叫花子般。 他还未见到他的模样,早已认出他来。 “都撤下!”云中狂对众庄丁道。众人应了一声便散开了。 “哎呀呀!我说云老弟,才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架子就越来越大了!”赵无过拨去乱发,露出一张略带苍老的脸。 云中狂正色道:“你也变了。” 赵无过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