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又开了一间铺子, 或者说又扩张了一家店面这事儿早就传出去了。现在终于放出十五要开门迎客的准信来,自然是有不少人眼巴巴等着的。
新来的两个丫头一个叫红姐儿一个叫月姐儿, 年纪都不大,又是头一回来杭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香姐儿是头一批来杭城的,在铺子里又能说会道, 在刘平南面前很是得脸, 进而也在这些小丫头面前很得脸,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香姐儿,香姐儿也全都告诉她们, 一来二去这铺子里的丫头也都服她。
红姐儿和月姐儿跟着香姐儿她们一块儿是住不下了的, 正好那边新开的铺子后面还有一间厢房空着, 用来做她们的寝室极为合适, 干脆另外还安排了原本挤着的两个丫头过去一起住。
剩下的吃饭之类的, 都一起到粉黛主要的两间铺子后面的院子吃,这边地方大, 也宽敞, 做什么都方便。
讲这些事情都嘱咐完了, 离十五还有一天的时间, 香姐儿见红姐儿和月姐儿对这杭城十分好奇,便特意同刘平南请示过,准备晚上带她们去夜市上逛一逛。
小丫头片子们都是头一回来杭城呢, 哪里去过夜市, 听见这会儿要带她们去夜市, 都高兴地合不拢嘴,还没等天黑就屁颠颠跟在香姐儿后面了。
香姐儿刻意板起脸来吓唬她们:“跟着我做什么,有这个空闲功夫去后院帮着做饭去,一会儿大家要吃的,我这铺子里的事儿还没有忙完呢,等下要是有客人来了你们耽误生意,掌柜问起来我可不帮你们掩饰的。”
红姐儿她们这才赶紧提着裙子跑了。
红姐儿与月姐儿坐在后院的屋檐下择菜,两人聊天。
“杭城可真大啊,前头我偷偷去街口瞧了一眼,那站在东街口都一眼看不见尾巴的,而且铺子一个比一个富丽堂皇。”
红姐儿还是这杭城地界里的人,月姐儿却不是,她是从邻省被卖过来的。不过就她自己其实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里人,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被拐子拐了的,年纪太小,除了这事儿,剩下的要紧事儿她一件都记不得了。她年纪虽然小,可是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如今能过上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更做梦似的。
有时候月姐儿还怕自己一觉睡醒还睡在铺满稻草的柴房里,和大老鼠一个窝里呢。
月姐儿说:“我听说在铺子里做得好,还有银子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话都是别院里的孙嬷嬷平时让她们好好学的时候说的,下面的人听着觉得半真半假,而且从别院出去的人又不回去的,她们没什么探听的来源,心里也就一知半解。
红姐儿闻言道:“我前面问过香姐儿了,她说是真的,只要做得好,拔尖儿的,那每三个月会发一次奖赏,听说一次有好几百文钱呢。”
这钱是不算多,但她们可是卖身的丫鬟啊,别说给钱了,她们赚了的钱全给主人家里拿去,她们也不能说什么。现在她们不仅读书认字了,还能够吃饱穿暖,不仅没有挨打挨骂,如果做得好还有钱拿,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
要是较真起来,她们每天吃的那些大白饭还有肉,那就费好些钱了,更不说一个季度还能有一套新衣服,这就跟人家家里的小姐似的。
月姐儿听了满脸通红,有些激动地说:“当真?”
红姐儿说:“我骗你干啥?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去问香姐儿就是了。”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敏姐儿听她们说到这会儿,忍不住插了一句:“这话还能作假吗?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吧,咱们这儿三个月算一次,你们那边的铺子是分出去也不卖东西的,我不晓得你们怎么算,咱们这边,卖出去的东西都有记录,从哪个台面上出去的,一眼就晓得,比如香姐儿她是一号,我是二号,三个月以后一看账本就晓得卖多卖少了,卖的最好的有五百文,次之的三百文,再次之的一百文,剩下的人里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不躲懒的,全都有五十文。”
月姐儿听了心动不已,若是能拿五百文的,三个月一次,一年可就是四次,满打满算二两银子呢。这普通人家一年能存多少钱?二两银子放在穷人家里想都别想了,就是有些镇上的人也不是随便轻松就能存下二两银子的呢。
至于躲懒没钱拿,这铺子里的丫头哪个会躲懒?都是吃苦过来的,现在有这样的日子可是好得不得了了。
“这还是去年立下的规矩,今年我看掌柜的意思,还要涨。”敏姐儿不遗余力地给两个人画大饼,讲得两个小丫头眼里脑里都快没有其他东西了。
再等晚上逛杭城,两人围绕在香姐儿身边,一刻不停地问东问西。
香姐儿倒也不避讳,有什么就说什么。
“也不知道这钱能不能存着当嫁妆呢,”红姐儿对嫁人成家还有些期盼。
月姐儿看了她一眼说:“你想这个事儿做什么。”
现在她们是卖身进了别院的,能不能嫁人这不是由她们自己决定的,红姐儿这实在是想得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