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还有选择机会。”简亦舟道, “我把团队留给你，资金我来负责, 我会帮你做好这个项目。”
秦时抬起眼，“你不想拍了？你不想拍这部戏？你想放弃？”
“不是。”
秦时指了指自己的脸, 说道, “眉没画完。”
简亦舟漆黑的眼盯着她, 秦时说，“你不画完？那你为什么要开始？”
简亦舟直起身, 秦时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抬头，“你现在说一句你要放弃，你不喜欢拍戏, 你做不了这一行。时代传媒我不要了，这个项目我宁愿烂着，我不是赔不起。”
“简亦舟，你不喜欢？”秦时的目光凌厉, 她是咄咄逼人, 秦时从来都是这样。她没有对谁软弱过，简亦舟说恐惧的时候, 她感受到简亦舟的恐惧, 但她没有后退。她往前一步，才能拉住简亦舟。
简亦舟有很多选择, 如果不是喜欢, 他不会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可他现在说要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
见过了秦时的努力，若是失败，他不能面对秦时。压力，包袱，越在乎越靠近秦时越清楚的知道这个项目对她意味着什么。一开始的私心还能站住脚么？他在纽约那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时把眉笔塞给他，语调缓了一些，道，“我不能顶着一条眉毛出门。”
简亦舟修长的手指拂过秦时的头发，落在她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秦时知道简亦舟的问题，她也带过不少艺人。他们做这一行要代入太多的自身情绪，很多演员入戏出不来。暗黑帝国那部戏能让观众代入进去，真情实感的为之动容，创作者付出的更多。刘红给的时间线，简亦舟应该就是拍这部戏的时候出的问题，走不出来。
简亦舟把秦时的眉毛画完，秦时涂上口红，道，“每个人都有恐惧的东西，我也有。”
简亦舟：“你恐惧什么？”
秦时认真思考，道，“我不想诉苦。”
简亦舟抬手把秦时拉进怀里，他亲吻秦时的头顶。
“感情戏跟导演再商量？如果不想放弃，就试一次。”刘红为什么放简亦舟出来接这个片子？怕简亦舟再沉寂下去会真的没了。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暴瘦，与这个世界没有交流。“没人会怪你。”
其他角色都好说，女主角是个很大的问题。
连续一周试戏选角，简亦舟没一个满意，陷入了僵局。中午是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简亦舟突然开口，“让秦时试试。”
朱镇丰猛地抬头，“不可能，别的我能容忍这个绝对不行！非科班不是胡闹嘛？”
秦时被呛到了，简亦舟连忙拍秦时的脊背，给她倒了一杯水。
朱镇丰眉头皱成了苦瓜皮，非常忧愁，现在也是一肚子苦水。秦时把咳嗽压下去，说道，“林琳不行么？她自降片酬。”
“太风尘，气质不好。”朱镇丰瞪了秦时一眼，“你不要只盯着片酬行么？”
秦时：“……”
她管钱的当然要盯片酬。
“董唯呢？长的清纯吧？”
“矮。”简亦舟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给秦时加了一块鱼。
“人设女主本来就不高。”
简亦舟看了眼秦时，根本不记得董唯长什么样，“跟我同框，你觉得摄像好拍？”
简亦舟一米八八。
朱镇丰喝了一口酒，秦时吃着鱼，忽然想到一个人，“我这边有个人，我打个电话。”秦时说风就是雨，起身大步出去。
简亦舟挑着鱼刺。
“你就是不想找她之外的人跟你搭感情戏。”朱镇丰端起酒杯跟简亦舟碰了下。“演戏和真实生活还是有差距，不要混为一谈。”
“别人我亲不下去。”简亦舟喝完酒，面无表情道，“找个像她的，我可以亲她。”
朱镇丰差点把酒喷出来，简亦舟是个好演员，非常有灵气的演员。就是感情戏这一块，怎么都调|教不过来，死脑筋。
“现在状态怎么样？”朱镇丰还是有些担心他，说道，“进组行么？”
简亦舟又喝了一杯酒，没应。
朱镇丰拍了拍简亦舟的肩膀，“天才演员不多，有生之年还能再跟你合作我是庆幸。”
毫无疑问，朱镇丰是爱着作为演员的简亦舟。当初怕暗黑帝国，试镜的时候朱镇丰还担心简亦舟过于漂亮，不能掌控这个角色。等入了戏，进入镜头，朱镇丰就爱上了这个演员。简亦舟这类演员是可遇不可求，极端疯狂的完美主义者遇到知音，大抵如此。
两个疯子，酣畅淋漓的合作。
第二次合作到一半简亦舟出现问题，严重到根本没办法继续。投资方要求朱镇丰换演员，最后朱镇丰一个人扛下一切，换人就不再是那部作品，他宁愿那个项目烂掉。
“撑得住么？”
“嗯。”简亦舟给朱镇丰倒了一杯酒，他主动敬了朱镇丰一杯，“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