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来了……”
“苏默来了……”
“苏默……”
这个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石子荡起的波纹一般,迅速的漫延开来。
伴随着这种漫延的同时,还有着无数的怒叱喝骂之声。由是,一下子整个畅春园似都喧燥了起来。
亭子里,张皇后宠溺的拍拍小公主太康的脑袋,示意她稍安勿躁,暗中却以目光示意女官。苏默来便来了,怎的却如此吵闹?难不成那些家伙竟连她这皇后的面子都不卖,明知道苏默是自己招来的,还敢刻意针对他?
张皇后想到这儿有些怒了。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女官儿出离的有些尴尬的样子,满面犹疑,嘴巴嗫嚅了几下,却是欲言又止。
张皇后凤目微眯,脸上渐渐阴沉下来,待要喝叱,目光所及之处,却忽然猛的一怔,随即不由瞠目结舌起来。
但见远处拱门之外,一杆大旗迎风飘扬,扑啦啦挥展之际,旗子面上飞金丝走银线,斗大的一行字绣于其上:京都名仕,不服来战!
举旗的是个胖子,一身的簇新袍子,趾高气昂的大步前行,对于周边不时发出的惊怒喝骂至若惘然、目不斜视。
大旗后面,一排四个身影一溜儿排开,就那么打着横儿并肩而进。四个人俱都是一身百花团袍,外罩明艳的锦绣大氅。脚踩簇新乌黑皂靴,头戴双翅冠帽,冠帽中间簪着一簇红缨,随着前行的步子颤巍巍轻轻抖着……
真真好一副骚包拉轰的出场画面!
偏偏四人还都是一副鼻孔朝天、满脸自恋的模样,满满的一副“我是纨绔”的既视感啊。
场中众人面色各异,却都是一副见了鬼般的模样。这特么何曾见过这么赴宴的?还特么是在国母这个级别举办的宴会上?举着大旗这种怪异到了极点的事儿就不说了,特么这一溜儿排开的架势,跟只螃蟹似的是几个意思?
还有那旗面上的字……郁闷个天的,这是来赴宴的啊,还是来砸场子的?
亭子里,小公主太康满脸好奇,只觉得苏默哥哥果然与众不同,真是好有趣哦;
蒙古公主图鲁勒图,则是美目异彩频频,满脸迷醉。望着走在四人中间最骚包的那个身影,心中暗道,不愧是我图鲁勒图的男人,便连出个场,都是这么威武霸气,男人味儿十足;
而何二小姐和韩杏儿两人,却是一个撇嘴不屑,一个偷偷捂嘴偷笑。这两人却是最了解苏默的,此人若是肯安分的,那才真是有鬼了。倒是如眼下这般,才是那个她们认知中的苏大少。
“恩娘妹妹,他……他这又是搞哪出儿?”泌姐姐也震惊了,红艳艳的小嘴儿张的能塞进个鸡蛋去,悄悄衣袖遮面,低声向旁边的程妹妹问道。
程妹妹以手抚额,脸上神色古怪至极,那是一种混杂了羞恼、无奈,还有些许了然的神气。
听到泌姐姐的问话,嘴巴抽搐了几下,低声回道:“姐姐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岂不知这人就是这么个脾性?什么事儿到他那儿,若是不搞点古怪出来,怕是太阳就要打西边儿出来了。”
泌姐姐默然,脸上露出戚戚焉的神情。
揽翠亭外最近的一处圈子,十数个大大小小的年轻人聚成一堆。个个都是身着淡黄色蟒袍,正是以宁王朱宸濠为首的龙子龙孙们。
此时,看着这奇特的队伍走进来,朱宸濠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而坐于他身旁的鲁王世子朱阳铸,却是在惊愕过后,狠狠呸了一口,怒道:“这小乡巴佬,当真是狂妄至极!也不知娘娘是怎生想的,竟胳膊肘外拐,如此下咱们的面子帮他,真真可恼可恨!”
朱宸濠就乜了他一眼,淡然道:“十王弟何必着恼?今日即是文会,待会儿便在这上面将他踩下去就是,到时候还怕出不了这口气吗?至于咱们这位皇嫂嘛,母仪天下,以此显示慈悲酬恩之意,倒也算是题中之义吧。”
朱阳铸气结,涨红着脸憋屈道:“宁王兄倒是说的轻巧,那小乡巴佬号称才子,这文会之事可不正是他的强项,又如何踩了他下去?哼,我便是不忿娘娘……”
“慎言!”他一句话不待说完,朱宸濠便猛然色变,低声喝断。随即又叹口气,放缓语气劝慰道:“十王弟稍安勿躁,那人虽号称才子,然则今日之会,可是聚集了京中大部分才俊,焉知其中没有惊才绝艳者?自古文无第一,你我只需坐看好戏便是。那小子若输了,自然颜面扫地。若是赢了嘛,呵呵,一下子扫了这么多人的脸面,又岂有他的好?为兄倒是觉得,娘娘此番文会,倒是一桩大大的妙事呢。来来来,你我当举杯共饮,为娘娘贺,为太康公主贺。”
说罢,笑意吟吟的端起案桌上酒盏,对着众人一邀,随即仰头饮胜。
众藩王世子齐声相附,纷纷举杯。朱阳铸还待再说,却见朱宸濠以目示意,往某个方向瞄了一眼。顺着看去,忽的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转嗔为喜,哈的一笑,也是举杯一饮而尽。
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