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明,就好像一个被早年掏空了身子的大汉,貌似强壮实则内虚。这样的大明,哪里敢随意再开启战争?大战一起,怕是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住,就要原形毕露了。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缝缝补补维持的大好局面,必将毁于一旦。
而眼下,外面蒙元那边局势不明,若是内部再出问题的话……刘健和谢迁二人不约而同的的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都是阴沉无比。
与这些消息比起来,什么苏默、什么张彩之类的,谁还顾得上?李东阳身为内阁辅臣,早已和大明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国难当头,这些大事儿还不够他忙活的,哪里还有精力去跟一个小辈动脑子、玩内斗?
所以,李东阳在说出了这些事儿后,根本都不用再去解释,刘健和谢迁也已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李东阳当时会说,拭目以待,日后自知了。
眼见两个老友都明白了,李东阳眼底闪过一抹欣慰,却仍是继续道:“张彩今日所为,正是看透了老夫的心思,顺势而为。这样一来,老夫无论如何也要承他个人情,日后他欲有所图,只要不是太过,老夫却是不好再出面阻拦了。甚至说不得,还要适时推动一二,以还这份人情。嘿嘿,人道张尚质才思敏锐,却真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他说到这儿,不由的一再赞叹。谢迁却越听越怒,起身怒叱道:“此奸猾宵小之辈,岂可纵容!某必不叫他得逞!”
李东阳苦笑摇头,谢迁急了,怒道:“怎的,李宾之,莫非你真被他这点小人情绑缚住了?更何况,他那明显是投机……”
旁边刘健出声打断道:“好了,于乔。”
谢迁不服,还待再说,刘健叹道:“不然你要宾之如何做?张彩根本是在做咱们都想做的事儿,难不成咱们为了对付他,还要改弦更张不成?他如今又并无别的图谋露出,我等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谢迁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憋着火气哼哼的坐下,自个儿生闷气了。
只是左思右想,实在是不甘,俄尔又道:“此人如此奸诈,哪会有那么好心?你们就不怕他另有所谋?”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眼,都是笑笑。李东阳道:“于乔,你这不是已经警觉了吗?又怕他何来。”
谢迁愕然,随即悻悻的道:“这是两码事儿。便就眼前来说,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单纯的示好?我却是不信的。”
李东阳笑着点点头,见刘健也看过来,遂道:“他当然是有目的的,虽然我也暂时搞不清楚他目的究竟何在。但他之后的所为,我却大约能察觉一些苗头,怕不是又要和那小子有些关碍啊。”说到最后,他眼中不由闪过一抹阴翳,语气也淡然下来。
刘健和谢迁都是一怔,李东阳口中的小子虽没点名,但他们二人作为朋友却是有数,除了那个叫苏默的小家伙,再没有旁个了。无论怎么说,李兆先之死也是和苏默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李东阳作为一个父亲,便再如何大度,却仍然难以释怀,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事儿,怎的就又牵扯到那小子头上了,这可有点古怪了。莫不是李东阳心有所思,钻了牛角尖了吧。这般想着,谢迁性子急,便不由的问了出来。
李东阳沉默了下,自嘲一笑,叹道:“老夫虽不才,又岂是公私不分之人?今日张尚质先是扯出王守仁来,再又重提科举一案,目的虽隐晦,却也是露出些端倪了。而后又借着应和调回杨一清之事,连带着将大同总兵平江伯陈锐也一起调回,其意还不明吗?”
说到这儿,眼见谢迁还有些懵懂,便索性敞开来说,道:“那大同总兵,老夫曾有些耳闻,道是其人极惧蒙古火筛,甚至已经到了饮酒都不饮热酒的地步。试问,这人一旦回来,若问起前方战事,又会是和境况?”
谢迁这才猛然恍悟,但随即又拍案大怒道:“焉有是理!守边大将,竟畏敌如此,简直该杀!这等尸位素餐之辈,吾当劾之,另换勇猛之将代之…….”
说到这儿,忽的一顿,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就那么愣愣的僵在那里,满脸若有所思起来。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眼,笑道:“于乔终是想明白了?”
谢迁猛地回魂,转动目光看向两人,迟疑着道:“这……这是不是说,前时边报,说是火筛来犯的消息…….”
李东阳和刘健都是笑,却不置可否。谢迁呆呆的坐在那儿,脸上青红不定,神情这叫个精彩啊。
特么这都什么事儿啊,要不说怎么当时传来边报,除了自己真是焦急之外,这两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呢。自己当时还一个劲暗叹,自己修养实在不及他们,实在做不到心有怒涛脸若平湖的境界。却原来哪成想,这里面竟还有这个蹊跷。
那平江伯可恶如斯,自己畏敌如虎,却发来这般邸报,全不把国事当儿戏,却搞得朝野内外鸡飞狗跳,一地鸭毛。此辈之人,却是如何当日坐的上那边关总兵的位置的?真真……咦?等等!
他这般想着,忽的省悟过来。那张彩突然提议将那陈锐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