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纷纷扰扰,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讨论一下那个在草原上撒欢的家伙的事儿,怎么就演变成了内阁辅臣被弹劾,险些致仕请辞的事件。
皇帝对此最终下了评断:朕以卿等调元辅导,岂因小人非言辄便求退?不允辞!宜安心办事,江瑢排斥大臣,锦衣卫即刻逮送镇抚司究问。
而对于两个言官的判处,则是宽宥此番乱言之罪以尽修省之实。胡易暂复旧职,仍以给事中任用;身为都察院御史的胡献,但却随列更调,待命留用。
这一番旨意却是表明皇帝的心思。小小的一个吏科给事中懒得去计较,但是都察院御史却是别想蒙混过关。所谓随列更调、待命留用云云,实则算是一撸到底了。
大明朝每年等待补位的进士、举人简直不要太多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谁又会去启用一个被皇帝厌恶了的人?
据说,此旨意一下,胡献当场昏厥过去,便是左都御史闵珪闵大人,也在家里很是长吁短叹了一番。
而随着这两道旨意之后,紧跟着的便是宣布弘治十二年的春闱之事。原本名正言顺的主持此事的内阁大学士、次辅李东阳,却榜上无名。倒是换成了另一位大学士谢迁,以及大学正王懋二人抓总,以礼部右侍郎程敏政为本届主考临任。
随着这道旨意的,还有一系列的人事调整。原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顾佐调任本院右副都御使;陕西道监察御史张隆丁忧复阕复除浙江道;辅国将军成銮、奉国将军聪澬诰命冠服如制。
又有乙酉兵科给事中李举,丁忧服阕复除刑科;湖广按察司副使周南、佥事张宾,俱丁忧服阕,复除原职南江西宾山西;实授都察院理刑行人常元庆,为山西道监察御史……
各种调整去留,纷乱不已,有种让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有那敏感的,已是暗暗感觉京中有股隐晦的波动酝酿着,不知是福是祸。
而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和林王帐之中,北元蒙古可汗,孛儿只斤?巴图蒙克也被一个忽如其来的消息震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爱将,粘罕帖木儿率领的那支万人队,竟而大败溃散,甚至连粘罕帖木儿自己都被大明钦差副使活捉。
这还不算,更令他震的头皮发麻的是,被活捉的不单单只是这位心爱的悍将,竟然还有他的两个最年长的儿子:察哈尔部掌控者、大王子图鲁博罗特;左翼两万户济农、二王子乌鲁斯博罗特。
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这三个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至少带甲五千骑以上的。更不要说粘罕帖木儿根本就是满员的一万铁骑,大王子图鲁博罗特更是传言挟大胜之威,正撵的罗刹南方军团满山跑的主儿……
不说济农先中了计被擒,便单图鲁博罗特和粘罕帖木儿两人,也足足近两万大军,怎么就忽然败了,甚至连自己都被活捉了?那个大明钦差副使苏默,莫非是军神再世、战神重生不成?
看来自己以往真是太疏忽了,竟完全没关注到这位,据说是被排挤在外的钦差副使啊。
传言中,这位钦差副使苏默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虽颇有些才子之名,但却身无功名,是明朝皇帝私相授受的传奉官,几乎被所有大明清流文臣鄙视的存在。
大明的传奉官,作为和大明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达延汗自然也有所耳闻,那几乎等若是没本事的代名词。是靠着谄媚讨好皇帝,绕开科举而来的官帽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明知道苏默身为钦差,还会派出粘罕帖木儿带兵击之,甚至轻描淡写的说出“杀了就是”这句话。
可如今看来,他喵的自己完全是被坑了。对,就是被坑了!这他喵的要是没本事的传奉官,那他娘的有本事的要如何?妈蛋的,没本事的一出手就屠了自己两万悍卒,抓了自己俩儿子一大将;要是有本事的,他又要抓自己几个儿子?
郁闷个天的,自己总共不过就十一个儿子,这尼玛够给明人抓的不?
达延汗气的眼珠子发蓝,在黄金大帐中半响无言,心疼的肝儿颤。麻痹的,两万大军啊,这就没了?都说他实力雄厚、控弦带甲之士四十万。可尼玛要是按这种打法,岂不是不用一年,他就要成为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了?
莫非……大明竟已经暗地里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而明面上那种虚弱疲软,只是示敌以弱,暗中挖坑?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颤,脑门上隐隐沁出汗来。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苏默敢如此大胆也就说的通了。
“那苏……苏钦差现在到哪里了?他们,来了多少人?”他沉思了良久,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圈套,转头向手下问道。
手下回道:“前方斥候来报,对方全是骑兵,总数约在两千人左右。不过其中有三成是……是咱们蒙古士卒。如今一路径往和林而来,大概最晚将会在明日午时到达。”
“不到两千人……”达延汗像是腮帮子疼似的,倒抽了口凉气。不到两千人,就战败了自己的两万大军。不,即便是单只粘罕帖木儿,那也是足足一万铁骑,这战力……实在有点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