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谢四,虽说遭人暗算多, 除了前世落水, 她两辈子都不曾受过皮肉之苦。这鞭子一上身, 谢思思半分感叹前世今生悲苦的心思都没了。半昏半醒地爬起来,她可撑不住硬气, 哭着就求周家大爷莫在挥鞭子抽她。
周家大爷想到周博雅高热不退,骨子里头的凶性都被激了起来。
上次这谢氏和离, 便辱没了雅哥儿的名声。他没追究已然耗尽了他半辈子的涵养。稍微知事儿的都该知道涨脑子, 都该知道加紧了尾巴做人, 别招惹周家。可这谢氏女人不仅不收敛,还几次三番地要害雅哥儿的命, 骑到周家人的脖子上,那就休怪他下手无情!
周家大爷这番动静,到底惊动了周家其他人。
南五院靠近外院,周太傅人在前院书房还没歇下。听到了动静,慌忙从前院出来。这一过来就看到满地打滚一身血痕的谢思思, 和不知暴怒的大儿子。谢思思一路躲一路哭, 不知内情的看了,怕是还以为周家是什么人家呢!
“老大,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给老子住手!”
周家大爷听到自己爹的声音顿时就是一僵。抬了头看到周太傅披着薄衫立在长廊下, 他抬起的手边放下来。然而马鞭上已沾了血, 动一下蹭到袖子上便印出红红一条血痕。谢思思此时就跟听了天外玄音, 得救冲了出来。
周太傅一看这情景, 都要被自己的这大儿子给气笑了。
四十多岁的人, 瞧这做的事什么事儿!
“祖父救我,父亲他疯了!”
下人打着灯笼过来,周太傅从台阶上下来。谢思思跟屁股后头有恶鬼再追似得,逃命也似地躲到了周太傅身后。周太傅见状不由地扶着额头头疼起来。本来出了这事儿是周家妥妥占理,被老大闹得这一出,有理也变得无理。
“胡闹!大半夜的回了府不好生去歇着,你跑南五院撒脾气,”周太傅虚眼打量谢氏,见她衣裳都上一道一道痕,顿时捂着额头,“你要撒气,跟个脑子不清醒的人撒有何用?还快把这鞭子给老子收了!”
有这闲工夫,不如琢磨怎么叫太子彻底舍弃了谢家。不得不说,谢思思这回的举动触碰到周太傅的底线。他寻常最不管这些事的,这回都琢磨着弄垮了谢家。
周大爷虽不知周太傅心中所想,但到底为官多年,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但理解归理解,心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谢家这女子着实可恨,到底什么孽缘才招来这么个煞星。博雅自从娶了她进门,受了多少诽谤,遭了多少罪。往日他可以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多番忍让,如今都伤了博雅的根本,谁还乐意管那些!
次次犯事都有人替她周转,次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涨不了记性,他便亲自叫这毒妇知道规矩。这天底下可没那么多便宜的事儿!不过周家大爷出了这一通气,心头也舒坦许多。知不能弄得太过分,他方才冷冷一哼,收了手。
周太傅吩咐下人去请大夫,与周家大爷一道走了。
两父子一走,谢思思如得救一般松了气,整个人瘫倒在地。
周博雅这次的伤情来势汹汹。等至半夜,不仅没能将高热降下来,整个人如火上烤过一般体温反倒又升了一层。浑身烧得通红,水灌不进,药吃不下。这下不仅周家人吓得要了命,就连苏太医也绷不住爬起来,亲自照看。
整个周府的人都起了,西风园灯火通明。抱着冰釜,井水,提药的下人门面色凝重地走廊上来回穿梭,谁也不敢去睡。
福禄院,芳林院,二房夫妇,甚至于养在偏院的周大爷的两个庶子庶女也爬起来。一个个披头散发地,面色紧张地等着结果。周家一家子人此时全缩在西风园的花厅里,哪怕稳重如周太傅,此时也颇有些坐立难安。
郭满便是这个时候醒来的。
因着她昏迷不醒,周博雅又重伤高热难退,方氏怕照顾不来,夫妻俩就没放在一起。郭满人占了主屋,由四个丫鬟和管荣嬷嬷亲自照顾。周公子晚一步昏迷,人在西风园的东厢房里。郭满恍惚地睁开眼,便听到走廊上咚咚咚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扶着床柱骂起来,郭满掀开了帘帐,低低地唤了声水。
外间正焦心地盯着东厢动静的双喜回了神,匆匆跑进来。见郭满醒了,不由地大喜。忙去倒了杯蜜水,扶着郭满慢慢地给她润口。
“……怎么回事?”
深沉一觉醒来,郭满人有些懵。此时无力地靠坐在床榻上,有片刻的迷茫。大约是受了惊吓太大,她内心的自我保护意识将上午的遭遇给暂时隔出了。郭满捏了捏疼得太阳穴,手脚都不大能使得上力气。
“发生了何事?怎地外头这般吵闹?”她皱了皱眉。迷糊的视线扫了一圈屋子,将手中的空杯子递给双喜,说是再要一杯。
视线在屋里虚虚一打量,奇怪嘀咕道:“什么时辰了?博雅人呢?”
“丑时刚过……姑娘不记得了?”
双喜将杯子递过来,取了件薄衫替郭满披上,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郭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