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无声的夜里,赵煜披着一头青丝面对着一盏孤灯悠哉地晾着湿发。
修长的两指捏着黄纸折成的鱼状怪异形状的符咒, 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有几分意趣。也不知博雅从哪儿弄来的, 这上头的符文, 跟寻常寺庙里的护身符大不相同。
赵煜两边翻看了下,便又将东西装进了这丑兮兮的荷包中。
荷包还是谢思思从周博雅腰间扯下来的那个, 丑不拉几的,依稀可见主人的手脚笨拙。然而摆弄了几下, 他的脑中便又浮现了郭满那张柔嫩的小脸。黑暗中赵煜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十分遗憾。博雅家的小媳妇儿真是长得太对他的胃口了……
不过再对他胃口也白搭, 小媳妇早有了夫君。倒不是他赵煜讲理,而是郭满的男人是自家兄弟, 朋友妻不可戏。
哎,若小媳妇儿的夫君不是周博雅就好了,他喜欢,抢了便也抢了。但周博雅那厮的人还是别想了,莫惹了兄弟的嫌弃。赵煜没骨头似的软靠在椅子上, 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哒哒地敲, 心情还是有些怅惘。
夜早已深了,四下里安静无声。
今日太子遇刺, 大理寺少卿周博雅重伤昏迷不醒, 惠明帝龙颜大怒。如今这营地, 早已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春猎终止不说, 所有参与人员被拘在营帐驻扎之处, 禁卫军统领方宇领命彻查, 如今谁都不准离开营地半步。
汝阳王府的营帐在皇家营帐的西边,离得近,四周都有禁卫军把手得更加严密。每隔一刻钟便路过一队巡逻。戒备森严,叫素来混不吝的赵小王爷都安分没折腾。
赵煜已经在帐中闭门一整个下午,营帐里伺候的下人心思自然活了。
尤其是到了夜里,小王爷又素来是个享乐惯了的。白日里没沾身的,趁着这大好的夜色,自恃美貌的自然小心思就冒出来。巧不巧此时,帐外两美貌丫鬟端着各自的甜汤在赵煜的营帐外头狭路相逢了。
面面相窥之后,不由地针尖对麦芒。
两人皆是从一众丫鬟之中脱颖而出,被府上管事特意挑选出来随侍赵煜左右的。跟着主子来了此处,两人的心里,自然是想跟主子发生些什么。尤其王爷已经长吁短叹了一下午了,自觉是夺解语花的美貌丫鬟,可不就趁着夜色前来安慰?
身着桃粉色纱衣的貌美丫鬟狠狠瞪了青绿纱衣的丫鬟一眼,捋了捋鬓角的头发,抢先一步掀开了帘子。纤纤小腰细如水蛇,她扭了腰肢便跨了进去。
那落后一步的丫鬟不甘示弱,扯开胸前衣领,半露酥胸一声哼,跨了进去。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姿窈窕,胸口怒耸,此时着着薄薄的纱衣更显得纤细勾人。若是平常,赵煜顾忌就半推半就了。奈何今日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来。不管两人如何闻言软语地献媚,他看都不看一眼。
粉色纱衣的不死心,心一狠,端起甜汤喝一口。她故意学那青楼女子作那放浪姿态,以香口来哺赵煜。
谁知丫鬟此举一下子触了他心中嫌恶。赵煜这人虽说女色上混不吝,但素来不与这些女子口津相交。哪怕是床榻之上放浪形骸,他也从未与任何一女子口口相接过。方才还不言不语的赵煜瞬间翻了脸:“滚!”
抬脚便一人赏了一记窝心脚。
瓷器碎了一地,两丫鬟捂着胸口摔倒在地,呆若木鸡。
“本王也是你们能肖想的?”赵煜嫌恶地擦了唇,红艳艳的唇在烛光下红得滴血,“吴越!吴越!带下去处置!”
俩丫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拉出营帐,傻了一般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儿。王爷不是素来最喜那轻浮的做派?她们也没做错什么,怎地就惹了王爷的嫌恶?直到被拖出一定距离,两人才反应过来哭嚎了起来,求请王爷饶命。
而帐中的赵煜唤了伺候的下人备水,洗过之后,又狠狠擦拭了几遍。
他擦着擦着,忽然身子一僵,面色有几分复杂之色。潦草地擦拭着唇部,他绕过屏风又看到桌面上那个丑兮兮的荷包,忽然一把将湿帕子丢到脚下。
与此同时,谢家营帐里,谢思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日匆忙之下,她也不知怎么会扯了博雅出来挡箭。她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此事,然而等她反应过来,那箭便已然穿透了博雅的身子。谢思思心中生出恐慌,她就是再不动脑子,也知今日此举,她是在亲手斩断自己与周博雅的情缘。
谢思思不敢回想今日种种,只要一想到当时周博雅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地恐慌。
博雅会原谅她的吧?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太害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博雅素来宽容温和,应当不会与她计较的,对吧?谢思思心中这般问自己。一面想着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博雅的事儿,连造谣他不举他都原谅了,没道理今日就不原谅。可一面又觉得今日一举确实叫人寒心,兴许博雅就真记恨了她……
想着想着,这颗心就怎么也无法平静。
谢思思觉得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