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不用高台上的谢厚胤在后面下令指挥,因为且不说双方隔了这么远,在情况瞬息间就会千变万化的大型战场上,根本就来不及等待上头传达命令再行动,而且有之前在营地里的数百次演练与教导,一些东西已经完全变成了本能,这些士兵们在面临不同情况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法去应对。
这也是为什么但凡是训练,就总是一成不变的枯燥,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东西,其实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让身体记忆的本能代替头脑灵活的思考。
或许在那一刻,差别只在于前者快了后者一点甚至无法去计量的时间,但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武道上是如此,战场上也是如此,通过不断训练所产生的本能反应,绝对是极其有效的。
他们明白,敌人的这一轮攻势固然猛烈,甚至一度成功地打散了他们的前方队形,可越是强大的攻势,中间的疲软期就只会越久,他们只要能够抓住这个时间差,那就能越过前面生与死的边界线!
在发现敌人那种可怕的“长矛”不再射出之后,他们的精神顿时一振,因为这成功地证明了他们的理论,再加上后方百户长大人们的怒吼,他们开始不再把注意力都放在兼顾阵型的方面,而是放肆地开始向前奔跑了起来!
这种需要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努力互相配合与协调的铁桶方阵,在这一瞬间,因为他们各自奔跑的速度不同,所以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松垮了起来。
士兵们不再去看身边的同袍,与他们协同步调,而是低着脑袋,双手举着盾牌防御的同时,尽量地把自己的身体都藏在盾牌的后面,然后脚下加紧速度往前冲。
这些盾牌的防御性能,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出众,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其实就只有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铁皮而已,内里都是非常柔韧的藤木编制。
原因一是卫国没那个本事给几十万大军人手配备一个完全由铁铸造的盾牌,那根本就不现实,就算把卫国境内所有铁矿都挖空了估计都没这么多铁可以用,更别说他们也没那么多工匠可以参与打造。
况且若是纯铁制的盾牌,个个都重达数十斤,普通的士兵连提起来都困难,跟别说抓着盾牌往前跑了,所以综合之下,这种相对而言比较轻盈,同时也有一定防御能力的藤盾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大小有限,遮住了上面就遮不住下面,所以他们的前路,其实仍然会走得很是艰险,而且通往最后胜利的阻碍,其实远远不止一堵城墙以及这些瓮城,“马面”等等防御建筑。
在这堵有十余米高的城墙的正前方,还有很多其他的障碍,要想过来,首先得走过一段撒满了铁蒺藜的路,这需要用专门的犁耙来清除,不然人一旦踩了上去,那绝对脚就被扎穿了。
接着,他们还得依次再过好几条挖得很深的壕沟,虽然里面不像一般的护城河那样灌满了水,可也充满了削尖了的木棍,以及拒马枪等物,像这种地方,那都得靠着人命去填。
因为在清扫前面障碍的时候,他们无法同时兼顾防御,更何况一旦堵在一个地方不动,那就是最好的靶子,尤其是要想运送那些体积和重量都非常巨大的攻城器械过去的话,更是必须要填平壕沟。
要将那些挖得很深的壕沟很快填平,其实最好用的东西就是尸体,所以说牺牲是必然的,打从一开始,双方的指挥,其实都明白这件事,只不过是那些身在局中,被命运无情玩弄的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磅礴的大雨,无情地拍打在外面裹着铁皮的盾牌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声响的同时,崩裂成了更为细小的水珠散落开来,天空之中,雨落不停,就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些可怜人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而哭泣。
“咻!”
一根歪歪扭扭的箭矢,在雨中不停地旋转着,划破了密集的雨幕,带着一股旋风,朝着这边激射过来,好巧不巧地落在了他不慎暴露在外的右边肩膀上。
这个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运气不佳而挨了一箭的士兵,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一箭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衣服和皮肤,扭曲着直接扎进了他的骨肉里,一瞬间那是痛彻心扉。
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手中下意识地一松,盾牌顺势往下一滑,还未等心中一凉的他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盾牌再度提起,紧接着又是一箭射来,丝毫没有给他一个能够悔过的机会,直接插进了他脖子的正中央,染着血的箭头,甚至一下子从后面刺穿了出来。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双膝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团泥浆,然后直接丢下了手里保命的盾牌,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无神地看着头顶乌黑的天幕,双手十指在空中不断地扭曲着,努力地想要去抓住还留在自己脖子里的箭杆,将其给拔出来,但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并没有立即死去,可他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因为对于死亡的极度恐惧,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精神。
每个人都会畏惧死亡,恐惧着那虚无的黑暗,这并没有错,更
何况他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