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这边的事情已经全部尘埃落定,各世家的家主们在见了血之后,终于开始争先恐后地向顾玄宣誓效忠,为了活命,什么好话都从嘴里说了出来,胸脯那更是拍得震天响,一个个表现得好像比谁都忠心耿耿,完全不复先前那种左右摇摆,妄图火中取栗的奸猾样子。
既然事已至此,顾玄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多与他们言语了,反正现在一切的承诺,其实都只是暂时的,之后自然还有一场真正的考验在等待着他们,同时这也是最后的一个机会。
因为自己明日就会再度启程,按照顾苍所言,迅速地赶往晋国,如果他们胆敢在自己走之后,阳奉阴违,偷偷摸摸地耍小聪明,到时候自有真正的大凉铁骑过来收拾他们。
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只怕他们一回想起今天的事,都会是满腹的悔意,因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真正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绝对会是他们所要面对的人里,最好说话的一位。
其他人来了,恐怕恨不得要敲碎他们全身的骨头吸髓,来补充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消耗的一切。
过了不大一回儿,之前受命去往皇宫,取来诏书与传国玉玺的端木屏邑等端木家的人,也已经从宫中回返,到了谢府,不光如此,竟然还有一位穿着大白袍子的老人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卫国前任皇帝端木磊。
毕竟名义上的卫国皇帝端木朔风现在又不在,真正能在这种情况下,有资格站出来代表他们整个皇室家族,代表整个卫国做出决定的,也就真的只有端木磊这位曾经的大卫帝王了,而绝不是端木屏邑这么一个区区的皇子,他根本就不配。
被敌人一路打进了京城,国家灭亡,祖宗传下来的大好基业全部都砸在了自己的手上,料想他应该是处于一种非常悲愤的状态才对,说实话,他不管是直接一头撞死在皇宫,还是说以最后的力气来刺杀顾玄,大骂一番,都说得过去,最差最差,那就是认命了,甘愿成为一个被后世嘲笑的亡国之君,阶下之囚,可他这一进来,非但没有表露出什么颓丧,愤怒等等情绪,反倒是一副颇为好奇和兴奋的样子,好似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端木磊以左手抚胸,扬起头,望着头顶挂满了星星的静谧夜空,忍不住高声地惊叹道:“哦,天呐,父神在上,原来那些预言都是真的!不对,朕实在是不该怀疑先知所言,请仁慈的您,能够饶恕朕妄疑的大罪!”
说罢,他竟然就直接在门口跪了下来,也不管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便开始朝天祈祷了起来,只是“朕”这个称呼他已经用了太久太久,一时之间拗不过来,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下意识做的,都是习惯性的东西。
顾玄站在大厅中央,背着手,亲眼见证了这可笑又可悲的一幕,眉头微皱,心中对于这可谓是对他有莫大帮助的黄天教,突然由衷地反感了起来。
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虚无的,完全找不到痕迹,只存在于传说,只限于凡人想象之中的东西,竟然可以把一个人影响得这么深,让一位曾经的帝王放下了一切,甘愿这样卑躬屈膝,甚至于连一点骨气也没了,虽然说是黄天教在暗中帮助,让他免去了一场过程本该是非常惨烈的厮杀,间接地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可他还是觉得,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实在不是全人族的福气。
想到这,他便有些不耐烦地朝着门口喊道:“别磨磨蹭蹭地了!端木屏邑,本王问你,要传于世人的投降诏书与你卫国的玉玺呢?”
不等端木屏邑开口回答,这边的端木磊赶紧自己又从地上直接站了起来,顾不得掸去身上的泥土,便赶紧堆满了笑容地说道:“在的,在的,我敬爱的真主呀!您要的东西,朕,不是,我都带来了!就在这里呢!”
说罢,他一手握着一份边缘勾了金丝的黑色卷轴,一手抓着一块上面雕刻着镇国神兽的巨大玉玺,旁边自然已经有人帮忙,搬来了一张长条形的桌子,端木磊就站在桌子的后面,想是把手头的玉玺给放在了桌上,然后手一抖,将那份黑色的卷轴直接展开,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扭头看向了顾玄。
“念吧!”顾玄的面色有些不是很好看,他沉声说道,“今日大家一起在这里,也刚好能帮助做个见证。”
端木磊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低下头,看向了上面开头就写着有《乞降表》三个字的黑色金边诏书,先是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鼓足中气,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朕得祖宗垂怜,父神信任,得以缵承大统,成为一方君主,受万民朝拜,享人间极乐,至今已有四十五载,然,在位期间,疲懒懈怠,德行有缺,不能上全三光之明,致使下
遂群生,天昏地暗,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后心有所感,一朝得悟,自觉有愧于天地垂青,有愧于祖宗重托,更有愧于天下百姓的信任,每每念及,都令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心中之痛苦,难以言语形容其万一!”
“朕自省后,知有此劫数,盖因德不配位,心中惶恐,实难再当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