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哪怕不愿意臣服许家,不愿意一起造反,或者说分得清小义和大义的人,也很难说敢于向许锦棠这个许家人,这位幽州兵马大元帅举刀,不看直到现在,左将军都已经身死,右将军等等资历足够的老人也没有说站起来振臂高呼,公开反对许锦棠,稳定幽州局势么,根源就在这里。
见众人低头不答,丝毫不做表态,陆登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们的忧虑之处,当即开口道:“大家犹豫不决,俺也能理解,这种事俺也不愿强迫,但俺要问一句,诸位平日里拿的可都是朝廷送来的俸禄,食的可都是朝廷拨来的粮食,难不成你们还想继续助纣为虐,听信奸人的一面之词,被其蒙蔽心智,向自己真正的父母恩人动刀么?”
有些道理知道是知道,明白也明白,说也会说,但就是做不到,众生疾苦,便在于此,他们真不知道许锦棠是要做什么吗,他们当然知道,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留下来,但他们陷于这种两难的境遇之中,非常迷茫,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拯救自己。
前方马上便有人请求道:“我等自是不愿做那叛臣逆贼,遗臭万年的,所以还请陆将军为我等指出一条明路啊!”
陆登云点了点头,显然是非常满意对方的回答,当即便指点道:“你等若是就这样回去,必定还会被奸人所胁迫,说不得来日还是成了战场之敌,若真想脱离此境,倒不如听俺一言,此去前往黄沙县,受王爷指挥,与敌人作战,发挥边军本色,保我大凉一方平安,如此方才不算辜负朝廷对诸位的一番栽培啊!”
让这帮人跟自己合并一处,跑去和原来的同袍们交战,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可要说让他们直接去跟许锦棠作对嘛,他们既不敢,也不愿,那反正怎么做都是强人所难,却也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放他们回去,毕竟这帮人要是就这样毫发无损地跑回去,那之后说不得还是战场上的敌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放虎归山呢,还不如赶他们跑去黄沙县,你们
既然不愿意在幽州这团浑水里折腾,那就去跟敌国人打吧,这总不是难事了吧。
眼看面前的众人竟然还是低头不语,一直不表态,陆登云突然一拍腰间宝刀,怒道:“怎么,又要让俺指点,却横竖都不愿意,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其实也生了反意,要和许锦棠之流同流合污么?那又何必多言呢,可别说俺不念旧情,俺今天就一人,杀了俺,你们自行离去便是,俺也拦不了你们!”
见他是真的发怒了,对面这些人吓了一大跳,马上跟着劝道:“陆将军何必生气呢,我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思考罢了。”
“是啊是啊!”
“陆将军请宽限些时间,让我们好好想想吧。”
“对啊!”
让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换个主子,那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毕竟这个新主子,他们连见都没见过,你要说是什么右将军这种,威名在外,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够的人,那他们当然愿意追随左右,说句实在的,若是右将军现在突然想通了,跑出来召集旧部,振臂一呼,整个幽州只怕都会乱成一锅粥,连许锦棠都压不住,只是老人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罢了。
陆登云却不买账,当即大声喊道:“还需要想个什么?俺问你们一句,朝廷可曾亏待过尔等?吃的用的,但凡是供给你们的,哪个不是最好的?现在眼看俺们大凉正逢大难,你们这一个二个的吃干抹净了就想抽身事外?你们自己说说,天底下哪儿有光吃不负责这么简单的好事?”
连番质问之后,他尤不解气,继续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用俺来教给你们么?俺们可是军人,军人的本职是什么?那就是‘保家卫国’四个字,先前燕州那边打的火热,俺们就光看着,现在人家都打到凉州去了,他许锦棠身为幽州兵马大元帅,大凉臣子,不思赶紧报国攘敌,竟然还要反过来给朝廷添麻烦,要造反,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这更无理的事情吗?”
“再说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子,母妃又是四位皇贵妃之一,出身正统,地位尊崇,获封河东郡王,再说句简单的,这整个河东郡本该都是他的,只不过陛下念着他许锦棠老祖宗的功劳,不愿如此行事而已,然而朝廷都已经如此让步,他许锦棠却不思感恩,竟然还要在这种时候犯上作乱,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奸诈之辈,你们难道还想与之为伍?还不快些择明主补救,难不成想等到将来落个万人唾骂的下场?”
陆登云此人,虽然憨直,但其实粗中有细,而且识大体,知大义,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如若不然,顾玄也不至于一直想将其拉拢到麾下。
光是本事够,但是奸诈狡猾,毫无公义原则的,也不可能入得了顾玄的法眼,说不得还要将其拿下杀死,早点免了后患。
陆登云知道这些人顾虑的点,一番呵斥怒骂,在点醒对方的同时,也塑造了顾玄“正统”的身份。
这帮人其实是报国无门,既不想跟着许锦棠造反,但又没地方去,你给他们指点个去处吧,可由于原本的骄傲,他们还不乐意去,现在陆登云就是要将顾玄的身份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