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打的时候,对面突然有人高声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鼓足了中气的一声吼,声音极大,一下子便压过了所有嘈杂的声音,整个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这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呼延实在帐中制定计划的时候,待在他身边,被他吩咐前往召集跟随了自己多年,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一同协作完成大计的那个中年汉子,他得到了呼延实的授意,主导整个计划的进行,权柄不小,他这一声喊出来,便隐然成了整个队伍的中心。
他这一喝,其他一些完全不知情的人先都停了下来,可顿了一会儿之后,又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为何住手?”
“贼寇就在眼前!大将军就是他们害死的!那么多弟兄都死在了他们手上,难道还不许我们报仇么?”
“就是!”
“说得好!就该杀了他们,以告慰大将军在天之灵!”
这一说到备受爱戴的大将军呼延实,这些人的眼睛立马又红了,个个都喘着粗气,看向对面三人的眼神,已经是十分不善,肌肉紧绷,蠢蠢欲动。
伊华沙见状,知道自己不得不先开口了,当下便朗声道:“呵,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古已有之的规矩,想我们不过区区三人,尔等却有数千兵马在前,你们若是真的不守规矩,那我们束手就擒便是,无非一死,又有何惧之?只是我却真没想到,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自我标榜为英雄好汉,在这时候竟然连你们口中所称的‘黑面鬼’也不如!”
对面的人几乎全部都愣住了,那些原本想要直接动手的人,也都傻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他们一是没想到这出身大漠的混血女子,竟然能说得一口如此流利的人族语,虽然口音上与他们这些卫国人有些细微的区别,但大体上还是能听懂的。
第二就是对方这么一说,就等于先把理占住了,这女子给这次的事定性为双方的使者往来,那就不一样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确实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然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杀了几个使者,对于最终的胜利与否,影响不大,反倒是会激起人家的愤怒,上上下下,一心复仇,战斗力往往更高,这又何苦来哉,再说正如对方刚才所言,人家不过区区三个人,都有这胆色直接跑过来,他们难道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哼,什么使者不使者,你一来,却先把我们的人给打了,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还要抖你的威风么?这又是哪里出来的道理?”
当下便有人高声呵斥,显然是不愿意看到她一个敌方的女子如此威风,故而出言。
看伊华沙那样子,一人面对敌方一群壮汉,站在敌方大营的正前方,却是丝毫不惧,反而做出不屑的样子高声道:“事实究竟如何,大家都看在眼中,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跟我一个女子来混淆是非么,颠倒黑白么?呵,你们这些卫国人,平日里都嘲笑我们是蛮子,现在看来,你们可比我们蛮横多了!”
她这么一说,不少冲动之人面露愤怒之色,差点直接拔刀杀过来,但更多人,却是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不想看见自己这边的人落了下风,最早喝住众人的那人再度开口道:“好了,逞一些口舌之利也算不得什么,你便直说了吧,你到底是来作甚的。”
伊华沙闻言,这才一抱拳,朝着对方规规矩矩地说道:“两国交战,身为敌我双方,非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大势,我们虽是敌人,但我家将军,对于享誉南地的呼延大将军,向来都是十分仰慕的,这些日子里作为对手,皆是命数使然,我家将军自己也常常私下感叹,今日眼见贵营地突然升起白旗,恸哭之声四起,我家将军心忧呼延大将军的情况,故而特意派我前来一见。”
其实目的也很简单,不就是为了来看呼延实死没死嘛,双方都明白的事,但伊华沙这话就说得漂亮了,先是扯了一些大势,命数,这样对方虽然损兵折将,但只要稍微明事理的,知道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怨不起来,接着又夸了一番呼延实,说自家将军十分仰慕,为这次的出使冠上了一个表面上过得去的名头,哪怕是敌人,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不过都是军中人,性子自然冲动,当下还是有几人忍不住开口喝问。
“那他自己为何不来?”
“是啊!”
“他自己怎么不来?”
一看自己说一句就又有人起哄,伊华沙却是理都懒得理,甚至直接看都懒得看了,只是开口道:“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你们自诩为精锐,却连我身后这两个你们口中的‘黑面鬼’也比不上,看来呼延大将军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治军严明,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我真为我家将军不值,想他今日还特意吩咐我态度要恭顺一些,现在看来,你们也配么?”
她哪里会说这些话,这些自然都是曹焱教的,不然也不至于句句都戳到对方的软肋上。
软硬交杂,看似是骂,其实都是在暗中抬高呼延实,这就是曹焱所特意嘱咐的,因为只有这样,伊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