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焱离开了之后没过几天,迫于形势,陆登云也很快就率军离开了黄沙县,前往幽州。
他所肩负的任务,显然是比曹焱更难办成,毕竟呼延实虽是一代名将,享誉南地,本领不俗,但并非是原本就驻扎在燕州境内的将军。
他一个卫国人,对于燕州的了解,尤其是那些细微的地方还是不够充足。
对于燕州的种种情况,他几乎都只是从地图和一些情报上了解罢了,这样一来,他作为守方最大的优势就已经没了,哪怕曹焱其实也没带兵去过燕州,但攻守双方彼此对于地利的需求和利用,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更别说燕州因为刚刚才沦陷,其实内部还是一片乱象,再加上地形的特点,利攻不利守,呼延实不说劣势,可最起码,优势就只能体现在兵力上了。
但幽州就不同了,许家四代人在此苦心经营,再加上幽州军本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这对于边境的防守,可谓是铁桶一块,又哪里会给他们露出破绽来呢,这一点,陆登云作为幽州军人,本也是体会最深的一个。
对于一心想要谋反,将顾氏皇族取而代之的许锦棠而言,哪怕他再看不上黄沙县这种毫无作用的弹丸之地,但到底,这明里暗里的,还是有些防备的,而并非是全无准备。
陆登云这一趟带人过去,要想摧毁属于重中之重,防守极其森严的粮草辎重之地,说是难如登天都可以,绝不比曹焱轻松半分。
但在这个十分憨直的人看来,只要是必须要做的,并且是他认为正确的事,那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所以陆登云照旧还是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开拨了。
他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幽州河东郡,本就是河东郡王顾玄名义上的封地,按照当初在金銮殿上由皇帝陛下颁发的旨意,只待一年后吏部的考核通过了,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接手此地,挖许家的墙角。
只是未曾想,朝廷的如意算盘,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给破坏了,现在黄沙县正处于乱军之中,如那水中浮萍,随时可能倾覆,可谓是违背了朝廷当初的意愿,不过这背后本也是有着顾苍的考量在里面的,今日之事,皆在他们昨日的预料之中。
顾苍的手段就是这么简单,温水煮青蛙,敌人不在沉默之中灭亡,就得在沉默之中爆发,许锦棠确实是没得选而已。
他的那颗反心,既是许家先祖站得太高所导致的遗祸,可谓浑然天成,但也可以说是被硬生生地逼出来的,也或许做臣子的难处,本就在此,那些源自上头的猜忌,是免不掉的。
只是好在此人能忍,也擅忍,并且志存高远,心心念念的,都是整个天下,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身边这挥手即可抹去,就像苍蝇一样恶心着自己的黄沙县,却一直是放之任之,哪怕之后是已经半公开地造反了,却也仍然没有浪费精力向黄沙县下手。
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住自己的脾气。
不过他这个决定,导致幽州内部现在亦是乱做一团。
太平盛世,你却偏要带我们造反,让我们去送死,那总得需要一个理由吧,哪怕是诓骗呢?
三地世家可以喊出那句“天下苦凉久矣”的口号,可他许锦棠就要麻烦得多了,毕竟三地参与作乱的人,绝大部分都跟三地世家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向世家豪族下手,动的也是他们的利益,而大家既然都是一个利益集团的,那肯定要共进退了。
但许锦棠就不一样了,幽州虽然被人暗地里说是许家的,但明面上那还是凉国的,况且大凉朝廷也从未克扣过幽州,别的不说,幽州军的粮饷,那不都是朝廷给的么,所以哪怕左将军已经身死,右将军彻底闭门不出,哪怕没了领头人,而且全军上下都已经被许锦棠给大清洗了一遍,但幽州军仍然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军人,最为桀骜,
也最为忠诚,他们脑子里想的东西是最简单的,可想要征服他们,却是最难的。
暗地里不满许锦棠的人其实有很多,只是因为彼此隔开太远,进出又被限制,难以互相通气,所以不好明着起事罢了,但就是这星星之火,也足以拖住许锦棠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当然了,许锦棠也不傻,他一直也没说要造反,只是告之幽州上下,说那太子现今监国,昏庸无能,搞得老祖宗好不容易打来的江山那是一团糟。
他狂妄自大,铺张浪费,自幼锦衣玉食,从来不解黎民之苦,只顾克扣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却枉顾江山社稷,他只是为了食用新鲜的海鱼,竟然就强征百万民夫为自己修建运河,为了一己私欲,建立奢华的行宫,乃至于抓走了上万名妙龄少女去其宫中服侍,就连很多美艳妇人也不放过,多少可怜人因此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却不知收敛,反倒是愈加膨胀,甚至要挪用燕州军饷来修建郊外的别府。
正因为如此,这才最终导致三地动乱,燕州失守,国土沦丧,何其可悲!
他不听众大臣的意见,反倒是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一意孤行,残暴至极,然而皇上却依旧对其听之任之,想来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