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春节,乃是整个西大陆人族内部,最为盛大的节日,没有之一。
严格来说,从除夕开始,人们就会开始准备了,一直到正月十五,中间既要祭祀神仙,如灶王爷之类的神仙,期盼他能上天给百姓说些好话,同时还要上坟祭奠祖先,除旧布新,张贴新的桃符门神,甚至各国皇室也会举行大祭,以祈求来年能够保佑整个国家风调雨顺,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免不得沉浸在这种愉快的节日气氛之中。
操劳了一整年的人可以借此享受一个难得的假期,亦是可以回到故里,与一家团聚,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孩子们可以从长辈的手中得到一份饱含祝福寓意的压岁钱和红包,去集市上买些新鲜玩意儿或是糖葫芦等吃食,开开心心地渡过一天。
辞旧迎新,春日到来,万物复苏,庆贺新年,这便是西大陆人族最盛大的节日,不同于东大陆迥异的风俗,在西大陆的人族看来,没有什么比与家人团聚更加重要,也没有任何一个神会比自己的祖先更为可靠。
诸位皇子之中,唯独缺了五皇子顾玄,可这家宴和国宴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仍旧是按着以前的规矩来,庆贺新年,互相送礼祝贺,每到了这个时候,照例又是一番争宠斗狠,彼此挤兑,让主位的皇帝陛下顾懿头疼不已。
一场家宴过后,唯一感到失落的,大概就是长居永乐宫,几乎不会出门的丽妃了吧。
因为同在凉州衙门里任职的大皇子顾渊都从外面回来过年了,但顾玄却只是让顾苍代为转捎了一封书信过去,其中大概是说因为第一年,公务繁忙,需要与百姓一起过年,无法抽身,希望母亲谅解,不能堂前尽孝云云,其中只字不提自己在黄沙县的见闻和遭遇。
朝野上下,只要是知情者,都被顾苍提前打过了招呼,瞒着这位善良的母亲,让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在凉州的清闲衙门里供职,没什么大问题,对于她而言,足不出户,不会主动打听消息,或许也是一种好事,若是让她知道自家儿子其实身在边关,常与马匪罗刹族搏斗,乃至于遍体鳞伤,就连眼睛都瞎掉了一只,这个母亲又该如何承受这种打击呢?
皇宫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就是一个神秘的院子,外面的人求爷爷告奶奶,找遍了关系都想把儿女送进去,但里面的人却是做梦都想逃出来,可等他们真的离开了这座防守严密的大院之后,才会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到时候就又该怀念了。
人生莫不是如是,越是没有的,就越想要,越是拥有的,就越想舍弃。
谁又能想到,曾经那位锦衣玉食的五皇子顾玄,此刻正在幽州边境的城墙上,迎着冷风陪同士兵们一起站哨呢。
顾玄很清楚,越是这种大家都放松的时候,他就越不能放松,为了让更多的士兵们可以在今晚回家与家人们聚在一起守岁过年,在顾玄的强行要求之下,他接替了站岗的任务,想等着到了午夜之后,再回去和守岁的几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从最早跟随自己的骁骑卫靖龙,再到家园被毁后,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来到黄沙县的马铭泽和马二虎两兄弟,还有黄沙县原本的朱大春,陈安民,再到最后的陆议,自己的身边,已经慢慢地聚集起了不少人,那种曾经的孤独感再也不曾回来过。
只是想不到离开皇城还没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他好像也已经完全地习惯了这酷热之地的艰苦生活,他甚至觉得,现在再送他回去皇宫里过安稳日子,他也过不下去了。
原来虽也衣食无忧,但他却一直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因为他知道,皇宫里,没有他的位置。
每个人对永乐宫,都是一种漠然的态度,甚至更多人是排斥居多。
权势几与苏皇后争雄的淑妃十分讨厌永乐宫的人,这是宫里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因为永乐宫里的那位娘娘,每到新年都发不出什么银子,也导致宫里的下人们对其诟病颇多,他们哪儿知道,就是这么一些,就已经是丽妃每日精打细算才换来的了。
况且她本也没有义务给下人们发银子不是?只是其他宫的娘娘,哪怕只是嫔妃,为了跟大家打好关系,在这宫里过得更如意一些,也会提前为下人们准备好红包,这就愈加显得永乐宫小气了。
皇宫里的兄弟从不拿他当兄弟,下人不拿他当主子,只有一个二哥,虽然从小就维护自己,但那更像是一个爱护自己的长辈,而非平辈相交,在顾苍的面前,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放开自己,更多的,还是像面对老师时的那种拘谨,况且二哥的事情一向很多,他一个闲人,也不好意思常去叨扰,况且就连那两个贴身侍女,似乎也不大瞧得上自己,他也就懒得去自讨没趣了。
老霍倒是个好朋友,虽然论年龄,他当自己的爷爷都够了,但相处起来,可以畅所欲言,他会给自己说一些东大陆的风土人情,自己的年轻事迹,教自己说东大陆的土语,不过有些时候,老霍确实有一种人族百姓才会有的市井气,虽然对他一直很好,但总是有些不能认同的情况发生,就比如他呵斥自家伙计,却对两个闹事的何家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