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三年春,新晋丽妃顺利分娩,产下一男婴,重七斤四两,赐名玄,皇子之中排名第五,得赐黄金万两,奇珍无数,以示恩宠。 一个月后,属于当朝皇后的未央宫中,两位贵妇人相对着侧卧于床榻之上,一边吃着十分精致的小食一边互相聊着闲天。 “姐姐,你可知前几日,皇上把乌兹国刚刚上供的珍宝,全部都赐给了永乐宫里的那位?”最后还是左边那位眼角长着一颗泪痣的贵人先忍不住了,她姓何,娘家乃是江州当地的豪门大族,家族不光是有田地万顷,房屋千栋,同族中人更是涵盖了江州政商军,科举教育等方方面面,乃是当地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其一胎所生的一位哥哥更是年纪轻轻地就被提拔为了朝廷的礼部侍郎,自己更是当朝皇帝登基后迎娶的第一位妃子,赐德号,地位尊崇,故而说话也直接了些。 而被称之为姐姐的那位贵人头戴凤冠,流苏皆是最为华贵的宝石组成,中间的夜明珠更是硕大无比,显然是价值连城,一身红色长裙,拖地一丈长,上绣九凤遨游巡天之图,华贵无双,尊贵至极,其人眉如柳叶,眼似桃花,年近三十,却是保养得如同处子一般,看不见一丝丝的皱纹,偏生气质雍容华贵,似月照苍生,母仪天下,竟是当朝的苏皇后。 苏皇后其父乃是当朝中书省的中书令,正一品的大员,两朝元老,够得上资格上朝觐见的文官之中起码有三成都是他的弟子徒孙,其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国之砥柱,当今天子能登龙位,这位老丈人的功劳起码有一半之多,故而苏皇后在后宫的地位根本是牢固得无可撼动,皇帝对其的宠爱,还在丽妃之上,其子本非嫡长子,只是二皇子,却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平日里跟随已经辞官的外公学习文韬武略,今年已四岁。 听到何贵妃如此说,苏皇后的语气里顿时多了一丝责备:“这便是妹妹的不是了,身为妃子,何以非议陛下的作为,更何况妹妹自己也知道,这丽妃妹妹出身并非名门望族,这一整个宫里上下的打点,平日里对下人们的赏赐,可都是靠咱们自己掏钱,宫里的那些月供哪里得够,就算是皇上不给,姐姐我也要送去一些银两呢,总归是入了这深宫大院里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是在这黄白之物上难过,岂不也是丢了皇家的面子。” 那何贵人闻听此言,暗自不屑,她乃是江州大族出生,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瞧得起丽妃这般出生民间,完全是走了大运才得以闯入皇宫的妃子,甚至是完全羞于其为伍,这是她身为世家女子的骄傲,是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贵气,如何能与一个下人平起平坐? 不过就算是心里怎么怎么不屑,这何贵妃平日里再是如何骄横,也知道要给这位姐姐几分面子,脸上仍是一副巧笑嫣然,语气里带着奉承地说道:“是妹妹多嘴了,姐姐贵为这后宫的主人,母仪天下,自然考虑的要比妹妹周全许多,自丽妃妹妹来得这宫中这么久了,我还未单独拜会过呢,看来须得多去看看,增加咱们姐妹间的感情呢。” 何贵妃翘着兰花指,手捏着衣摆,端起桌上用白玉山玉泉水加上凤阳山今年刚上供来的头前大红袍,朱唇微启,轻酌了一小口,用仿佛无意的,好像平日里拉家常闲聊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听说是个男孩?” 苏皇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暗示挑拨之意,毫无顾忌地回道:“是的,听皇上说,很是可爱活泼呢,一出生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般有趣的场景,姐姐我可想再见呢,我那皇儿,从小身子便不好,喜静不喜动,似这般灵动的孩子,可得越多越好,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用长袖遮着嘴,身子因为大笑而颤个不停,对面的何贵人扯了扯嘴角,也只好赔笑起来。 宫内宫外,却是两个不同的氛围。 夜家,本是凉国幽州的一支豪门望族,却在很多年前便已经举家搬来了京城,三代从政,家族在朝中的影响力极大,在上一次的帝位变革之中未曾站队,却不被当今的皇上所打压,在朝中仍然拥有足够的影响力,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夜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拥有一处占地极大的豪宅,但是府邸之中的仆人侍从却少的可怜,当今的夜家家主刚刚升职不久,官拜吏部尚书,大儿子身在军中,常年戍守边疆,二子从政,三年前便被朝廷外派,现任江州的一位普通地方官,博取政绩,可以预想,一旦回京,在其父的余荫庇佑下,必然是平步青云,仕途坦荡。 就是这样的一家显赫豪门,府中却因为人丁的稀少而显得有些荒凉,夜半寒意渐深之际,夜家主一人待在最里屋的祖祠之中,整个院子的门窗紧闭,屋内甚至还罩有黑色的帘子来隔绝外部的光源。 此地是夜家下人们的唯一禁地,贸然闯入者,下场都是一个死字。 夜家主,朝廷的新任吏部尚书是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蓄有一缕飘逸的长髥,身材不高不低,面若冠宇,莫说年轻的时候,就是现在人到了中年,仍旧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很多妇人们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 但是此刻,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员,家道显赫的读书人,闻名京城的美男子却好像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一般蜷缩在了地上,似乎非常的难受,浑身抽搐个不停。 就这样熬到了子时,房中突然隐约见一股黑风闪过,却是凭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袍人来。 “圣使!” 地上的夜家主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