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受制,浓厚的阴霾悄无声息,逐渐蒙上四人心头,挥之不去。
视线所及,长街另一头,苏玉楼的气息无限拔高,恰似参天巨岳屹立身前,巍峨浩壮,自己却是轻若蝼蚁,渺小低微,对手强无可强,自身弱无可弱。
至于那两道幽光则如无形利剑,无视肉身躯体,撕裂重重心防,直指人心最薄弱的地方。
般若心剑,摧魂裂魄!
这口剑由心而发,非是真气,而是全身精神所系,一旦与人对敌,心剑出鞘,直指人心,神威所及,对手心志瓦解,自然雌伏认输。
眼下在心剑无形无质的锋芒下,米苍穹,方应看四人的心防薄如纱纸,深埋于内心深处的记忆一一涌现。
这是四人最恐惧,最不堪回首,最不愿面对的往事,一瞬间,心魔迭起,幻象丛生。
一个人最难击败的就是自己的内心。
面对不断呈现的往事,四人神色变幻,七情上面,恐惧,惊慌,暴怒,焦虑,种种不安的情绪爬上了他们的脸颊,不由自已。
肉身受心神影响,更是不自觉的绷紧起来,暗自运转的真气失去了控制,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经脉窍穴中乱窜乱撞。
需知气由心生,无论武功多高,体内的真气也要人心才能驾驭,心志一旦受制,登时气血不通,四肢僵硬,别说出手进击,就连动弹一下也不容易。
“这是什么武功?”
一向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的方应看面容狰狞,双目赤红,密集的血丝如红云般包裹着他睁大的瞳孔。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面筛子,全身千疮百孔,处处皆是破绽,好似苏玉楼轻轻的吹一口气,也能将他吹倒一般。
他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方应看并不甘心就这么引颈受戮,他拼命的想要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一双梦魇也似的恐怖目光,但那双目光却犹如吞噬一切的黑洞,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视线,令他目不能动,眼不能眨。
“啊!”
张铁树,张烈心两兄弟额间青筋鼓跳如蛇,骤然狂嚎大叫,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苏玉楼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天魔宝箓中的精神大法配合般弱心剑,不仅弥补了般弱心剑的部分短缺之处,更令般若心剑威力大增,杀敌于无形之间。
忽然,苏玉楼似有所觉,讶异的惊“咦”一声,精力转而落在了米苍穹身上。
张氏兄弟的死亡,让米苍穹,方应看两人心上的负担重了将近一倍,心剑狂涛怒浪一般的涌出,不断冲击撼动着两人的心神。
方应看此际面如白纸,没有丝毫血色,似已濒临极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心力交瘁而亡。
而他身边的米苍穹则紧咬着牙关,一头须发狂舞飞扬,衣袍猎猎鼓胀,黑白分明的眼珠突然变成了蓝色,透发出幽幽光芒,嘴里更是不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一股凶戾至极的煞气自他体内溢散而出,弥漫开来。
现在的米苍穹,予人的感觉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兽。
朝天棍法,至凶至邪,米苍穹习练这套棍法,不知不觉间受其影响,潜在的凶戾煞气积郁于心底,又不得舒展释放,日久天长下孕育出了一头“凶兽”。
攻破米苍穹心防的般若心剑,就好比成了打开牢门的钥匙,将米苍穹内心深处的凶兽释放了出来。
“走!”
米苍穹双目凸睁,口中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
下一刻,米苍穹双腿一踏地面,猛然冲向了苏玉楼,凭借一股凶性,他暂时抵挡住了般弱心剑的压制。
时至如今,他才彻底体会到了前面那个年轻人的可怕,这种可怕,超越了元十三限,超越了诸葛正我,超越了迷天七圣关七。
五指合拢,米苍穹手中无棍,唯有以手为棍。
朝天一棍!
似龙吟、似虎啸、似狮吼、似狼嗥、似鹰唳、似犬吠、似蝉鸣的尖锐厉啸响彻虚空,米苍穹的右手仿佛变了一头凶戾至极,欲毁天灭地,吞噬众生的“孽龙”。
“孽龙”张开了巨口,飞腾之间,将整个长街的空气抽拉一空,形成了一道狂旋乱舞的凛冽棍风。
棍风带起如雷鸣般的轰隆闷响,贯空而去,声势骇人至极,沿途的青石板道“咔咔”爆碎,两侧的门窗“框框”作响,顶上的青瓦更是不住的弹跳,跃然于空。
精神恍惚的方应看倏觉心神一松,恐怖的压力顷刻间荡然无存,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一眼米苍穹,随之转身即走。
谁料双腿酸麻,经脉刺痛,刚一迈步就成了滚地葫芦,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狼狈的爬起身来,强自平复下紊乱的真气,接着施展轻功,朝着来时的路急掠飞去。
对于方应看,苏玉楼不管不问,甚至连看都未看一眼,他的心神在被般若心剑攻破的瞬间,已烙上了精神印记,任凭他逃至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