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苏玉楼回首望去,街上行人往来,灯火阑珊,宜情宜景的俏丽佳人没有,倒是瞧见了一个糙汉子。
一个穿着烂衣破鞋,不修边幅,形容邋遢,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眼里泛着熏熏醉意,苏玉楼望见他时,他还挺了挺胸,打了一个酒嗝。
苏玉楼眸光一闪:“崔三爷?”
京城里凡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儿,苏玉楼都有一份档案在手,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不仅名满京城,更是名震江湖,天下罕有不闻其声名者。
“追命”崔略商!
追命怔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哈哈道:“侯爷知道我?这敢情好,也省得老崔我多费唇舌,自我介绍了。”
苏玉楼笑道:“四大名捕,天下无阻,四人联手,邪魔无路,鼎鼎大名我又岂会不知?怎么?崔三爷叫住我,莫非是我犯了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
追命摆了摆手,一边将酒葫芦拴在腰上,一边说道:“老崔我叫住侯爷,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儿。”
“私事儿?”
挑了挑眉,苏玉楼神色一动。
追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家世叔早就闻听侯爷名讳,盼得一晤,便叫老崔我去侯爷府上请你,贵府的人告知侯爷你不在府上,好在老崔我别的本事儿没有,这找人的本事儿还是有一套的。”
沉吟少顷,苏玉楼不动声色道:“我也久仰诸葛先生大名,即是诸葛先生相邀,说什么我也是要走上一趟的,就是不知诸葛先生有何见教?”
他刚自金风细雨楼出来,让杨无邪转交了一份大礼给苏梦枕,转头诸葛正我便主动让追命来请他,即使没有此举,苏玉楼择日也会另觅时间,拜会这位诸葛先生。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好了。
尴尬的挠了挠头,追命歉声开口道:“这个世叔没说,我也没问,看来只有侯爷当面去问他了。”
苏玉楼闻言,面含微笑道:“即使如此,就劳烦崔三爷前面引路了。”
“不劳烦,不过侯爷可要跟紧了。”
追命哈哈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整个人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街上行人见眼前突兀的就没了一个人影,不禁怀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睁眼一开,又一个人消失不见,这般诡异的情况,直让一些人大呼“见鬼”。
追命有三大绝技称著江湖:腿法,轻功,追踪术。
鳞次栉比的高阁重檐上,追命身如清光掣电,纵跃如飞,留下一道道模糊残影,往往一晃间,便已掠出了十余丈距离。
苏玉楼衣袂飞扬,墨发乱舞,轻若飘絮浮羽,足不沾尘,犹似乘云踏月,御风而行的天上仙人一般,潇洒飘逸到了极致,但速度却是一点不慢,仅仅只落后追命一步而已。
追命回首见状,不禁击节叫好,速度再次递增,可无论他怎么增快速度,苏玉楼总能如影随形,牢牢跟上。
两人一先一后,掠出了汴京城,直往城外青山而去。
凄迷月色下,树影婆娑,两道人影在山腰处停了下来,望着身旁的苏玉楼,追命心中又是惊叹,又是佩服。
早前他听闻这位侯爷击败了师叔元十三限,不由大为惊奇,故而才萌生出与其比比脚力的念头,适才他已豁尽全力,而对方仍是一派气定神闲,轻功显然胜过他一筹不止,好在追命生性豁达,洒脱不羁,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侯爷轻功之高,远胜于我,佩服,佩服。”
追命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仰起头来,“咕噜噜”的猛灌了几口,状极豪迈。
苏玉楼微微一笑,举目望向远处,远处山间溪水沿着青石潺潺流淌,环绕着一座凉亭,亭内或站或坐着四个人。
一人白衣胜雪,面容清秀文雅,神色冷峻,举目世间,恐怕也再难找出几个如此“好看”的男子来了,唯独有一点值得惋惜,白衣男子是个残疾人,此际正端坐在一个轮椅上。
无腿行千里,千手不能防!
这个白衣残疾人正是四大名捕之首,素有“唐门之外,第一暗器名家”美誉的无情。
无情旁侧的两个人,一人身穿蓝衣,面庞硬朗似刀削斧凿,环胸的双臂健壮有力,气度沉凝,直如高山巨岳;另外一人布衣芒鞋,容貌英俊,腰间插着一柄窄,细,利而无鞘的剑,脊背挺拔的像一支标枪,眼神冷澈凌厉,予人以十分强大的压迫感。
“铁手”铁游夏!
“冷血”冷凌弃!
而能让他们三人毕恭毕敬,拱卫在中间的老者,除了诸葛先生之外,已难作第二人想。
但见诸葛先生年约六十上下,青衫布巾,衣妆朴素,作儒生打扮,颌下一把银髯无风自动,面带微笑,神色亲切,自有一股儒雅清逸的气质,晃眼一看,好似一位饱读诗书,胸怀锦绣的鸿儒学士。
“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