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从六月份从大学毕业之后,我就不得不搬出了学校的宿舍。
在离开宿舍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宿舍楼着火了,我拼命地向外逃。
人家说梦都是反的,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其实我根本不愿意离开那里。
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做陆凯,是本地的
学生
,家就住在城市边缘的郊县。
他告诉我,他离开宿舍之后会回家去,如果我暂时没有地方住的话,也可以去他那里。
一年前的夏天,我曾经去过他的家,那是一个相当悠闲的地方,所有人仿佛都过得安闲而轻松。
陆凯的父母是一对相当随和的老人,对我也很亲切,这一切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所以我虽然并没有立即答应陆凯的邀请,但却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无论毕业之后情况如何,都一定要先到那里去住上一段日子。
陆凯是早我三天离开宿舍的,他的论文是全班第一个通过的,早早的便离开学校回家去了。
那天早上我离开学校,坐上了开往郊县的汽车,在车上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陆凯,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
但这一点都没有关系,我相信他现在一定正在家里等待我的出现了。
二
汽车停在了郊县的附近,我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陆凯家所在的那个镇子。
那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小村镇,最大的特点就是小。
从村口到村尾,即使是步行最多也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住的人家显然也并不多。
一眼望去,沿街两边都是两层楼的平房,被雨水冲刷得渐渐退色的墙面,就像一张张苍白的面孔,显得虚弱而无力。
不知为什么,当我一走进村镇的时候,心里便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升起来。
“这真的是我来过的那个安宁祥和的小村镇吗?”我不禁开始在问自己。
这个地方的同我记忆中的情景,差别实再太大了!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天空中找不到一丝阴霾。
可是街道上的人却很少,来往的只有几张颓废而麻木的面孔,连行走的样子似乎都是僵硬而死气沉沉的。温软的阳光似乎也不能唤不起他们一丝生机,整个村镇都沉浸在一片萧索之中。
陆凯的家是最典型的村镇式建筑。
一楼是很大的厅堂,但厅堂的布置,与其说是厅堂,倒更像是灵堂。
正中的一张八仙桌上供着两具灵位,墙上挂着七八副不知是何年月的挽联,原本雪白的纸张已渐渐泛黄,还留着点点霉斑。整个厅堂仿佛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房间在二楼,走道两边各两间屋子,顶头一间。小楼的后面有个小小的院子,用砖墙围着。
宅子的门前则原本是一块小花圃,但如今早已残损荒芜了,长满了杂草。
在这里,这是最典型的民居结构,十家住户里至少有九家半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走进厅堂,就看到陆凯的父母正坐在厅堂里八仙桌前的那两张已经斑驳不堪的枣红色的椅子上。
他们看到我似乎感觉十分惊讶,表情竟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我立即走上去,笑着说:“天叔淑姨,你们好!”
陆凯的父亲叫陆天,她的母亲叫邓淑。
他们看着我的目光似乎顿时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仍然带着些疑惑,陆天说:“小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已经搬出学校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从学校搬出来了。陆凯说如果我暂时没地方住的话,可是先到这里来住一阵子。”
陆天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
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陆凯的身影,便问:“陆凯呢?他不在吗?”
陆天似乎迟疑了一下,说:“小凯他前两天回来过,但现在去城里看他阿姨了,可能过两天才回来。”
我“恩”了声,心里骂了陆凯那小子一声。
这家伙邀请我过来,自己却跑出去了,真是不够意思。
我对陆天说:“既然陆凯不在,那我看我还是现走吧,过几天再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显然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脚下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陆天果然立刻开始挽留我:“小卓,你是小凯的朋友,又不是外人,就住在这里等他吧。”
他说着便向一旁的邓淑说:“你快去把楼上顶头的房间收拾一下,让小卓住下来吧。”
我当然立即再三道谢,然后跟着邓淑到了二楼的房间。
那房间其实很干净,只是象征性地收拾一下,我便住了进去。
邓淑笑着对我说:“我们家里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时也闷得很,小凯又经常不在家。有你在这里,我们平时也能找人解解闷了。”
我把包裹放在墙角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