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晖道长,常何叹了一口气,自己师傅与李渊是莫逆之交,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身为掌教的岐晖是肯定知道。因为岐晖也是李渊的好友,在李渊春风得意的时候,陆压和李渊有时候会逼着岐晖做一点出格的事,象把宝洁坊先给李渊之类的举动,不可能不让岐晖察觉;岐晖表面上是个油腻的道士,实际上聪明绝顶,在楼观中只有张果老可以比较。
杨公卿沉吟片刻问:“你是陆压的弟子,与姜夺、寇九珙都是师兄弟,为什么一直不表露身份?”
这是常何的死穴,如果常何是象魏征一样高风亮节,那就是说得过去,低调,不想靠着关系往上爬;但是常何不是,常何从瓦岗时期就是以一个大豪的面目出现,侠肝义胆,挥金如土,在权贵中奔走不停,要不然马周也不会一开始有离开崔家投奔常何的心思。反常必有妖,杨公卿就在等着常何的辩解。
马周明白,杨公卿和常何一样,不是看上去的粗人,能在王世充那样隐忍的枭雄身边卧底数年的人物,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杨公卿的问话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陷阱,就是在等常何说出第一个名字,不管常何说的是真是假,这种情况下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常何的仇人,就是常何亲近的人,都是值得查下去的线索。
常何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晓得在枢密院说话有机会,问杨公卿:“外面怎么样了?”
杨公卿笑笑说:“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是陆压的弟子,现在就是在大牢里问话,我可以告诉你题外话,岐晖道长和你是前后脚进的长安。一听说你到了枢密院,连越王都没找,直接来找了房玄龄房大人说了实情,现在正在办事房里喝茶。”
常何露出一丝笑容说:“那你还是迟了一步,岐晖师伯进枢密院的时候,该通知的人恐怕早就全部通知过了。他现在出首告密,只是希望楼观能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其实你们也不敢把楼观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最后你们真要拿我开刀,总需要有个理由吧,不能因为我隐瞒陆压弟子就有罪吧。”
杨公卿叹了口气说:“常将军,有件事你不知道,你屠杀的四百多人都是李唐的老兵,那三队囚犯的名单在出发前换了,章寿元也不在里面。只是设计这个局的人太精明,他并不信任你们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们每个人只知道一部分,根本察觉不出其他环节出了问题;你想想,在屠杀现场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在叫,杀错了。”
杨公卿把“杀错了”三个字说得很慢很重,常何的脸色忽变,不是因为自己当时确实听见了这三个字,而是杨公卿的描述证明,杨崇的人就在现场。而杨崇的人没有出来阻止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四百多人杀光,就是要把所有的罪名栽在自己的头上;一霎那,常何明白自己惹上大事了,幕后策划的人和杨崇都是聪明人,要的就是拿自己做文章。
常何悲壮地一笑问:“你们准备怎样?”
杨公卿不以为然地说:“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不表露身份?”
马周仍然一言不发,杨公卿的问题很明显就是常何的命门,只要常何回答了,后面的问话就是一马平川。常何咬咬牙说:“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锁定我。”
杨公卿点点头,常何平静了些说:“我是怕师傅出事。在我投奔李唐时,李渊特地嘱咐我不要泄露身份,免得被朝中的各方势力利用,好在丘行恭他们并不知道我这个记名弟子,岐晖是因为名册才知道;等河西军攻入长安,我更不敢说,那会显示我们师徒和李唐的关系不一般。”
杨公卿摇头说:“你没有说实话,李密兵败前,曾经有人把瓦岗军的作战布置图送到王世充郑军的哨所。我们一直认为是贾闰甫做的,其实应该是你,贾闰甫的身手没有那么好,你本来就是李渊招募的死士;我告诉你,知道你表面和李建成交好,实际上与李世民勾结的是越王,我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但是事实证明,这个判断没错,说说你和李世民见面的情况吧。”
常何的眼睛几乎定神了,杨公卿突如其来地提到李世民,彻底打乱了常何的心思,常何实在不清楚是那个细节出了问题;望着常何的表情,马周是大吃一惊,如果杨崇真有这样的细作,那么李世民的举动岂不都预先落在眼里,剩下的一切都是演出,只看杨崇何时落下大幕。
不过常何武功高强,身经百战,即使心慌之中,理智依旧存在,定了定神支吾道:“我和李世民没有联系。”
杨公卿面色一冷说:“常何,现在是证明你自己有活命价值的时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李世民要刺杀越王,安排你做了什么?”
杨公卿话一问完,眼睛死死地锁住常何,那种凌厉的杀气遍布全室;常何感受到了死的味道,对方连这件事都知道,说明李世民在长安的大部分行踪已经暴露了。马周急着劝道:“常兄,李唐现在连残骸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只要抓住李世民,我去越王面前替你求情。”
常何抬头问杨公卿:“我手下你们抓了几个?”
“十九个,包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