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忠感觉现在自己就在梦中,安国忠是知道家里动静的,不是不想策应铁勒人,而是铁勒大军根本不准备到交河县,就是想偷偷的来,偷偷地走,所以被慕容息雄拿下的时候,安国忠是后悔无比。 安国忠没想到的是,等事件平息,杨崇竟然把他放了,只不过剥夺了兵权,换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交河县尉一职。交河县不是中原大县,宇文成都的两千军马就占了全县人口的五分之一,原来没有这个职位,是杨崇特地为安国忠量身定制的,方便他审查安家的案子,此刻只要是头脑没坏的人都可以看出,安国忠最后的结局就看审问家族的结果。 阴森的大牢烛火摇曳,自己的大伯安巨汗就坐在对面,两名书吏握笔端坐一旁,准备记下审问的内容。安巨汗是安家的家主,面色红润,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眼中含笑说:“果然不出所料,郡守大人要的是安家的葡萄园,不是老夫的性命。国忠,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安巨汗其实和史家一样,早就做好了交代的准备,只是碍着面子,大月氏在汉朝被乌孙所逐,南下吐火罗斯坦,远涉北天竺国,西域只剩下于阗王族尉迟氏和高昌安氏,那种曾和匈奴争锋的豪情代代相传,也是安家在高昌军中立足之本。对于赤金突厥的要求,安巨汗根本没在意,交给了侄子安普麟,一接到杨崇平安进城的消息,安普麟就自杀了。 安巨汗没想过能瞒住杨崇,他有信心的是死无对证,只是不知道杨崇的底线,所以只有扛着;安家是交河的葡萄酒大商人,安巨汗明白,杨崇不会放过咬上安家一口的机会。当安国忠告诉郡里对史家的处理结果,安巨汗放了心,杨崇的胃口不大,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安巨汗立刻表示,愿意把藏过人的庄园和一千亩葡萄地交给郡里处理。 安国忠让安巨汗在交代材料上签字画押,立即去县衙见县丞王君愕,县令李昱护送天使高颎去了柳婆城,大小事情只能和王君愕商量。王君愕身边坐着酒监丞独孤开彻,两人看完材料互相点点头,王君愕就让安国忠回去拿来庄园和田地的契约,从牢里提来安巨汗,办完移户手续,便放了安巨汗。 杨崇让独孤开彻带来的话就是适可而止,不过安巨汗比较识相,出狱后的第二天,特地去了趟龙泉城,在大漠寺上了一炷香。大漠寺只是盖了个门楼,上面的匾是杜淹题的字,主持孤地藏以外,只有一名知客僧,收了安巨汗一两银子的香火钱;寺中心是一个供着如来的小殿,寺里最值钱的是杨崇送的铜钟和当年题的那首诗。 诗一拿出来,就在高昌形成震动,倒不是杨崇的书法多好还是有郡守的身份,而是诗中的禅意精深,大有万事皆空的气度。好几座寺庙求原稿不得,干脆在寺中找一面影墙,专门刻上诗句,日日诵读;香火缭绕中,安巨汗看着杨崇蟹爬的大字,听见外面铜钟连敲了七下,钟声清亮悠远。 安巨汗回到高昌城时,看见了大街上竟然有突厥和铁勒骑兵,不由得一怔,回府让人一问,才知道西突厥的统叶护和白山铁勒的契苾葛到了,正在府衙和杨崇、慕容息雄谈话。所有人都不知道,杨崇是分开来见两人的,首先见的是统叶护,大家都是老熟人,说什么都方便。 统叶护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贸易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询问杨崇下一步的打算,九姓铁勒撤退的时候,又被白山铁勒打了个伏击,最后回到塞北的不到千人。但是九姓铁勒损兵三千没拿下天山县,让西突厥有些吃惊,高昌的军队在杨崇手上,真的善战到这个地步?西突厥与薛延陀国的战斗进入了决战阶段,白山铁勒能否增援成了胜败的关键,统叶护希望,杨崇能够牵扯白山联盟。 杨崇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不说大隋是白山联盟的宗主国,光他们两万精骑就不是高昌能应付得了的。” 统叶护笑道:“不用装得一副可怜相,我只要求你不要出兵托克逊绿洲。” 托克逊绿洲北距乌鲁木齐河绿洲三百里,东距柳婆城一百里,西与焉耆毗邻,是一块飞地;杨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块地我拿下来也守不住,你们的骑兵一到,我只有退军。” 统叶护摇头说道:“托克逊绿洲在你手中,焉耆必定惊恐,对铁勒联盟就会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铁勒联盟一旦进入焉耆,就会威胁到于阗、石国,使我们腹背受敌;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不出兵,我送三百匹战马给你,这可比你占据一个只能放牧的草场强。” 慕容息雄一阵欣喜,这可是白送上门的战马,杨崇有些不满道:“你们就不能和薛延陀和平相处?” 统叶护神情严肃地说:“游牧民族只有弱肉强食,现在不把薛延陀制服,一旦他发展起来,哪有我们突厥人容身之地。按你们中原话说,卧榻之下,不容他人酣睡。” 杨崇同样变得认真说:“薛延陀一灭,你们是不是就要兵发高昌?” 慕容息雄这才发现,杨崇两人纸上谈兵,已经是图穷匕见,统叶护盯着杨崇说:“我们和铁勒的目标其实都在高昌,我们取得高昌,与铁勒之争便是关起门来打狗;铁勒获得高昌,从焉耆到伊吾就是一马平川。可是我们现在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谁都怕先冲上来,和你拼个两败俱伤,便宜了对方。” 杨崇叹了口气说:“你我好歹相交多年,我劝你一句,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然美味,很可能伤了自己。战马送到柳婆城,我答应你的要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