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骏坚很快回来,说强、沮渠两家达成了协议,和吐鲁番商行合作,三家共同开采,杨崇立即拒绝了这个方案,同意强家和沮渠家联合开采。强骏坚没有办法,记起家主强成住的叮嘱,开口说道:“强氏愿意出一千贯,听大人的点拨。” 杨崇摇头说:“我不需要钱。这样吧,难得两位家主过来,你去把他二人喊来,我让人到丰乐酒肆订桌酒席,我们边吃边聊。.” 强成住比强骏坚矮一头,已经看不出一丝氐族的样子,温文尔雅,走在大街上只会让人认为是教书先生;沮渠天海和杨崇年纪相仿,看上去比杨崇要大上十岁,眼神中始终跳跃着不安的火花。沮渠云召跟在后面,看见杨崇唯有苦笑,众人施礼落座,丰乐酒肆的酒席正好送到,四冷四热六样大荤,配上两坛葡萄酒。 强成住恭恭敬敬地问杨崇:“大人,您对盐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杨崇已然拿定主意,说道:“我只是在你们开采不了的时候托底,本身不做考虑,至于如何让盐场赚钱,倒是可以跟你们说说。我只希望给军队和官府供给的盐,必须是盐场最好的,高昌郡的盐价要稳定,这些都会在契约里说明。” 强成住明白,杨崇在卖面子给自己的同时,摆出了底线,于是问道:“什么叫最好的?” 杨崇笑眯眯地说道:“沮渠家是盐商,肯定知道盐田里有石盐,就是块大透明的那种,你们可以在整个盐区专门找这种盐采购,军队和官府会配发石盐,官方采购的价格吗,可以比市场上的盐价高出两成。” 杨崇说得很有诚意,两成的溢价就是考虑到开采的难度,强成住大有骑虎难下的感觉,沮渠天海突然说道:“四成,郡守大人,这种盐的比例太低,采十斤盐中遇不到两斤,两成的话,我们亏的太多。” 杜淹有点怒意,你沮渠家不过是强家的生意伙伴,插什么嘴;谁知杨崇想了想说:“沮渠家主说得有一点道理,我同意。” 强骏坚一脸尴尬,杨崇没要一千贯,就相当于直接把盐税给免了,就算吃点亏又有什么,有时候吃亏就是捣巧,沮渠天海这一手看起来聪明强势,实际上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一旦以后在盐方面出了任何问题,杨崇都有可能袖手旁观;杨崇示意开席,寇九珙倒酒的时候,杨崇随意地问了一句:“现在高昌、鄯善、敦煌都属于大隋,你们认为是否需要控制食盐往来?” 沮渠天海的笑容一顿说:“大人,商人逐利,与其堵,不如通。” 所有人这才想到,杨崇加上四成价,沮渠天海从鄯善、伊吾买盐都够了;可是盐城的盐怎么卖?不控制,高昌就会被伊吾的盐占据,强成住和强骏坚随即明白了,今年有免税的几个月,怎么做都不会亏本,明年谈判的时候再逼杨崇让价。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强骏坚是盐城戍主,难道明年不做官了? 杨崇敬了一圈酒,问沮渠云召:“在长安要你传话与家主,本官需要一份盐业计划,可曾和沮渠家主说了?” “没有,忘了。”沮渠云召说得很溜,可是在座的都是人精,都看出沮渠云召是言不由衷,沮渠天海故作低声下气地说:“承蒙大人厚爱,沮渠家现在就是商人,不敢参与郡里大计。” 杨崇不在意地把酒杯放在桌上说:“高昌郡小,我准备仓曹参军事代管盐业这块,家主既然没兴趣就算了,我另外再物色人选。” 沮渠天海和沮渠云召一下子变成苦瓜脸,沮渠云召在长安去拜访杨崇,不就是想谋个职位,杨崇确实做了安排,想试试沮渠家的诚意和能耐,但是沮渠家不敢参与郡里大计,拒绝了。杜淹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强成住对杨崇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谈笑间就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是一般的人。 杨崇随后主动换了话题,笑着说:“我邀强家主见面,主要是想谈铁矿的问题,你们卖给郡里的矿山都派人调查过了,几乎没什么产量,原先铁厂主要使用的是鄯善国凤凰沟的矿石,现在凤凰沟矿归了鄯善郡,高炉改造后,还望家主和那里联系,继续提供矿石。” 强成住一直纳闷的就是这个,杨崇当时买铁厂矿山的意愿十足,看重的自然就是凤凰沟的矿石,可是怎么会轻易地被鄯善郡拿走,杨崇和西域都护杨义臣的关系可不差。强成住望着杨崇的微笑,忽然想到,杨崇当时只是拿走了自己三家的契约,至于是否到鄯善办理手续不得而知。强成住试探着问道:“大人没有去扜泥城办理手续?” “当然没有,那时候铁矿属于高昌国,所有的手续契约都在高昌郡,所以认为什么时候办都可以,反而耽搁了。”杨崇的笑意更浓,颔首说:“我只是给鄯善郡出了个函,说矿山归高昌郡管理,希望他们给与协助,从法理上说,凤凰沟铁矿还是属于你和麴氏、阚氏的,你们可以收回管理权。更何况,矿山上的人至今也没调整,一直是你们的人。” 强成住有点吃不住劲,低声说:“大人,可是协议实施后,我们已经撤回了人手。” 杨崇眼神清澈如水,含笑说:“郡里收到契约后,并没有安排人接管,双方也没有交接,两个月来,矿山共出了二十一车矿石,是谁批准的,卖给谁了?尚书省的公文前天才到,在高昌郡没有同意前还是无效的,你去告诉他们,铁厂是付了定金的,下个月高炉点火,不仅要保证矿石供应,卖掉矿石的钱拿来,我就不追究了。” 强成住第一个反应就是鸿门宴,瞄了一眼屋外说:“大人,捕风捉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