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气从脚底开始慢慢冒了上来。
“这是谁说的?”玛哈问。
国王愣住, 然后开始使劲摇头。
“不是我说的, ”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问我?!”
然后他又陷入了疯癫状态,他使劲抓头发,仿佛想要从脑子里把什么东西狠狠抠出来:“我不知道的……你不要问我……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她为什么还活着?”
“你不希望她还活着?”
“她不能活着, 不可以的,”国王说,“她会带来灾难的……不,她已经带来了灾难!难怪, 7难怪,我已经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伊格娜会带来灾难,都看到了, 我们都看到了!”
“还有谁?那个人是谁?”
事实上,在玛哈问出口的时候,一个答案已经在她心中成型。
“没用的, 和他没关系, 和我们都没关系,和罗伊没关系的……”
玛哈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罗伊。
他们小的时候, 圣者允许他们称呼他为“罗伊”, 罗伊叔叔。
那是圣者世俗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让她活着?”国王开始尖叫,“你没看到灾厄吗?你看不到吗?”
玛哈通体冰凉。
她忽然就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然后那句被她关在了门外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在进门的那一刻, 她还是看到了罗纳兹最后的那半句, 只有唇形:
天快黑了。他说,你不要伊格娜了吗?
……
林用新送的手偶给伊格娜演了好多小话剧,当然用的是小公主本人的手。
不过演到后面觉得有些不过瘾,需要的角色有时候有很多,于是她就临时指导伊格娜对手偶进行了一点改造,加入一点点她的身体,虽然魔导回路极其简陋,但至少能操控着手偶做点简单的动作,再配合伊格娜的漂浮术,看起来酷极了。
衣着各异、五颜六色的人偶在半空中上下飞舞摇头晃脑,具体的台词当然由林在小公主的脑海中倾情奉献,从前的床头故事顿时就变得栩栩如生。
如果此刻有外人看到的话,那么一定会对仿佛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小公主感到惊讶,而如果他们对魔法有一些了解的话,那么一定会惊讶于这可怕的操控力——每一个角色的动作,位置都安排得恰到好处,上场下场纹丝不乱。
而在魔法的加持下,甚至模仿出了简单的天气状况。
倾盆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淋得浑身湿透的女孩敲响了城堡的大门。
“请让我进去吧,”她说,“我冷极了。”
“你是谁,陌生的女孩?”开门的仆人问。
她说:“我听说你们要寻找一位真正的公主——我就是真正的公主,我来寻找属于我的位置。”
但是她看起来眉目普通,完全没有公主应有的魅力,甚至因为浑身浇透的缘故,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啊,确实,无论是否公主,我们都无法指望一位女士在雨中维持风度。
林拖着长调念白,逗得小公主咯咯直笑。
然后呢,伊格娜问,她怎么证明自己是公主呢?
好心的仆人与城堡的主人当然不会在雨夜将拒绝一位女性的合理要求。他们收留了她。
但是女仆长在她的床上放了一粒豌豆,然后铺上了二十床又厚又软的垫子,而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特地询问女孩。
“您昨晚睡得怎么样?”
“糟透了,”女孩说,“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好像有什么硌着我了。早晨起来浑身磕得青青紫紫——”
“多么娇柔的皮肤——多么细嫩,啊,你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欣喜若狂的王子迎娶了他理想中的新娘,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好了,”林说,“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公主噘着嘴,“虽然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公主。”
“嗯?为什么?”
“因为她一点也不像公主,”伊格娜说,“真正的公主不是这样的——利维坦Pa不是这么说的……”
一谈到这个话题,伊格娜立刻想到了曾经利维坦的教导,当即现学现卖,手舞足蹈地和林描述了理想中的公主。
“她一点也不可靠。”伊格娜说,“细皮嫩肉的。”
林古怪地看了眼少女的脸颊,少女因为激动的缘故,脸颊红得极匀,看起来皮肤看起来好极了。
“但是她有勇气冒着狂风暴雨追求她的目标。”林说,“很多女孩子就做不到了。”
“唔,”伊格娜说,“那我喜欢她这一点,不过还是不行——利维坦Pa说了,真正的公主要能够承担责任,要能保护好大家!这才是公主的冠冕。”
“他教得很好。”林微笑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