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先留着……”张灵甫似也觉得不妥,他抖开了命令看了一眼,不由得又喜眉梢。 “看来罗司令还不糊涂。” 众人围拢过来。 “蔡副师长你看,罗卓英让我军逐次退守松山天险,利用腊戌仓库里弹‘药’,吸引周围数万日军,等待时机以图反击。” “师座,这恐怕不妥吧?”副师长蔡仁杰说道。 “哦?” “如今曼德勒全军动向不明,但是惠通桥一毁,极可能弃腊戌去密支那,单单留下我军守龙陵背靠着怒江吸引敌人,他们要是从兰坪附近江面平稳地区,建起连舟浮桥渡江回去,可只剩下我们在缅甸了。我们背后的江面虽窄,但是水流湍急,可不容易搭建浮桥。” “哼,那又如何,我来时特意看了松山的山势,那真是天造地设的天险;一个排,一‘挺’几枪能扼守一个山口,可以以一命换十命,这样的地形弃之不守实在可惜。” “但是,饮水呢?粮食呢……师座,腊戌仓库里弹‘药’‘药’品虽然足备,但是却没有粮食……” “这里地处湿润,马又是雨季,山饮水不是问题。既然能下令让我军去守,粮食补给必然有办法吧……”张代师长说的口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确实跨过怒江和日军炮火封锁送来补给好像不太可能。 “如果我军退守孤山,前面是日军,后面是怒江,粮食运不来,山再险要,也是死地啊。还有这封信,我也觉得有什么问题。” “信封信笺没问题啊?你看这军令和印鉴。” “但是罗司令的字迹……你看看这签名,罗司令官场几十年,人如其字,笔法藏锋内敛,内外圆滑,而这笔字,却显张扬,我觉得不像。” “你觉得不像?也许是秘书代写,非常时期,有可能的。美国飞机总不会有错。” “要是扔到咱们头,自然没错,但是那个96师工兵连长是通过封锁线过来的……如今到处都是细作……而我军防区,各路溃军很多,单单少有96师;如果站在日军角度思考,他们若是要用间,自然要找个离得远,找不到对证的……所以细思起来,颇让人恐惧啊……” “是啊师座,此事不可不察啊。”众人被一撺掇也觉得副师长所言极是。 “来人,把那个尉带来。先验伤,看看是不是自伤的逃兵。” 林秀轩在特务连连部坐等结果,他早做好被怀疑准备,所以显得极淡定。有人来请他,他从容跟随,到了一家大户人家院落,看到远处林子里拴着马匹,伪装下麦‘女’停着汽车,院落里有人进进出出,估计这里是指挥部了。到‘门’口有人要他的枪,他‘交’了一支柯尔特手枪,让登记的人一惊,通常都只有高级军官才配这种枪。58师营长也只是配‘毛’瑟。卫兵以为登记完了,林又掏出一只小巧的勃朗宁来,对方看了林秀轩几眼,心想这哪儿像是工兵。 如果预先知道会遭遇此事,他可以带一只‘毛’瑟来配合自己身份,这一路马强他们也捡了不少手枪,但是他一直嫌‘毛’瑟太大,用着蠢,所以没带着;结果事出突然,又来不及换了,包括军装、马靴和证件,细推敲都是有破绽,一切只能看自己了。 进了‘门’有军医要给他换换‘药’,他不抗拒,猜测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自伤的逃兵,或者是苦‘肉’计的‘奸’细。不过枪伤毫无破绽,确实是20米开外被鬼子三八大盖从正面打的,行伍里背后弹总是被鄙夷。 很快换了纱布,他被请进了指挥部,他知道现在自己知道了58师最大的秘密——指挥部位置,如果无法摘清楚自己身份,很难活着走出来了。 走过参谋们正在标识的地图桌前,他瞄了一眼,防御四平八稳,日军他冲进来时,前进了有限距离。被自己飞机轰炸过几遍之后,即使是狂暴的日军,士气不是那么快能恢复的。 走进里间,过道里一只狼狗恶狠狠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呼声。远远可以看到,一名高大将领,披着一件军服站在地图前,背对着自己,前面桌子‘乱’糟糟放着罐头和饼干……以及那只放命令的牛皮筒子。他走进去,向背对他的张灵甫敬了一个礼。 “你是96师的林尉。”张猛然转过身,发现对方器宇轩昂,与想象的逃兵相不同。 “报告官长,我是96师弓兵营第2连连长。” “96师,天子‘门’生,黄埔几期的啊?”他慢条斯理问道。 “卑职不是黄埔学生,是陆军工兵学校,株洲第5期毕业。”林秀轩赶紧报了个冷‘门’的学校,黄埔军校分步、骑、炮、辎重、通讯、工兵六科,但是黄埔出来人多,容易穿帮,万一旁边跳出了参谋攀同学,几句话会发现不对劲,陆军工兵学校则不同,办学晚招生少,抗战后学校还四处跑,37年后每届毕业不过几十人,不容易搞清楚。 “陆军工兵学校……3年学制,听闻那里的爆破专业,相当的优秀。。” “是的,有德国教官教习桥梁、铁路爆破。” “他们说,你还带着两把手枪?” “一把小的是带着命令的美国飞行员的,既然他用不着了,我留着打鬼子。” “你一个工兵尉用什么勃朗宁,简直荒唐,充公。还有,你的马匹怎么回事?” “从景栋一路过来,路碰49师骑兵营被打散了,捡了那匹马。” “还会骑马?” “株洲分校有骑马训练,我们专伺要点爆破,无需太多*,却常常需要高速机动,与敌人拼速度。” 林秀轩的回答四平八稳,没太大的破绽。暗观察张灵甫的样子,似乎怀疑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