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接受检查,他早上过桥也被便衣查过,知道日本人无非是看他高大才格外关注,除此之外也玩不出花来,于是无所谓地走进屋子。 奇怪的是,进去并不搜身。一名日军大尉,坐在一张开着台灯的桌子边,旁边还站着2名持三八步枪的士兵。 军官满脸堆笑地招呼他到桌子边上,然后用还算流利的中文要他摊开双手朝上。 马强尚未如林秀轩那样迅速猜到敌人的意图,于是照做,只见左右手上各有两条清晰可见的瘀痕,这是前天双手提着两箱150斤的黄金跑了1公里后,金属提把在手上留下的勒伤痕迹,他意志坚强,对皮肉痛苦不甚留意,早就忘记了手上留下的这两道区区瘀伤。 “请问,您的职业是什么?”日军大尉问道。 “我是工人。”马强回答道。 日本军官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继续一脸堆笑发问,只是他偷偷拉开下面抽屉,那里藏着一张纸,上画着南市黄金劫案现场发现的那只被遗弃的金属箱子的拉手的等比例图样,这是梅机关紧急绘制的下发的,下午起,日本人控制的苏州河上的所有7座桥,都在检查往来者手上是否有这样的印记,这个新情况,即便是胡跃新也来不及掌握。 只需瞄上一眼,任何人就能大致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图样和马强手上的痕迹是一模一样的。 林秀轩确实小看了日本人的分析判断能力,驻上海的特高课在一天前判定,做下那件案子的人的几样特征,除了高大,和鞋印这些非常不确定的要素外,其中一人,必然会因为长时间拎着重物(每只手负重约40公斤),而在手上留下瘀伤。为了验证,特高课甚至找了不止一个人做了同样的负重实验。最后,海军医院的军医确定,江海关金属押款箱的提把过窄,必然造成伤害。 对照参与实验的日本兵手部留下的伤痕看,至少一星期内,手上瘀伤不会消退,瘀伤的位置从手背到虎口处,必然完整且连续,虎口处痕迹尤其明显,其形状与拉手完全吻合,并且左右手都会有。 现在大尉眼前的这个人完全符合所有的要求,他今天下午起在这里值班当差,查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连一半条件符合的,也没撞见一个,他几乎觉得有些无聊了。但是转眼间,如同得到了天皇在天之灵加持,事情有了神奇的转折。当然他还没来得及想一件事,要惹急了眼前这个人,极有可能会危及自己生命,这可是天皇再护佑也帮不上忙的事情…… 整件事,确实大大出乎林的预料,如果日本人查看林秀轩的双手,他的左右手都没有留下瘀伤,因为当时他将75斤的箱子扛在了肩头,这也是林秀轩麻痹大意的一个原因,如果他自己手疼,或许还容易想到这一层。他现在焦急地在租界内等待着,祈祷马强走出木屋。 “具体的话,又是什么的工种?”大尉继续询问。 “码头工人。” “哦,原来是这样。哪里的码头上班的干活?” 林在英军铁丝网后等着,马强整整一分钟都没有出来,他知道出了问题,事情正在急转直下。 “我们老板是刘世丙,外号刘铁担,外滩十六铺,世丙装卸工场。” 马强对答如流,这些身份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过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出了什么纰漏,日本人的问题较之前面其他人多得多。他偷偷上前半步,仗着身高,看到抽屉里的那张图,现在。一切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