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掏出了被藏得妥妥帖帖的那些零钱,那钱足足有五十,还是上回那个晚报吴记者采访时给他的。
老先生很快把报纸挑了出来,报了个数便要将报纸折好递给他,可刚伸出手有些狐疑,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人越看越眼熟,忍不住便问:“我怎么看你怪眼熟的,总觉得在哪里看过呢?”
喻一浩一听到老先生这么说,也慌了,他低着头一把把钱塞到了那老先生的手里头,然后拿着那几份报纸撒腿便跑,头也不回,只害怕对方认出他来,而在他离开后,那老先生还想了许久许久,只是惊鸿一瞥,到底没对应上记忆中人的面孔。
他跑得挺快,好不容易跑到无人的街角,才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认真的看起了报纸,说来他就连当初做服装店店主的时候,都没花这么多心思看过报纸,他还以为自己要找很久,却没想到关于他的这条新闻还在黄金位置,一翻过去便能看到,可这么一看,他的心便彻底地沉了下去。
整整十五天,几乎每天报纸上都有新的主题,从“棚户区血案,一切都只因为赌”开始、“报案后未能制止犯罪,是批评教育制度的不足还是罪犯的不可改变?”、“家暴:是步步迫近的赌债毁了家庭,还是人性本恶带来了悲剧!”……一直到昨天的报纸,甚至还在最后一句清清楚楚地写了“犯案人喻小号(化名)将于明日离开拘留所,这一场血案,给他带来的仅仅有半个月的拘留。”
喻一浩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哭丧着脸,摩挲着口袋里现在还不剩下五十的“采访费”,就为了这五十?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为了这五十眉飞色舞,恨不得把自己的事情全都交代出去,甚至冲着镜头趾高气昂,他看着镜头里他说得激动的脸,心中的恍然越来越多。
他得走,对,他得走!
喻一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直接站了起来,匆匆的往家里去,只是这回一边走,他一边把他的脑袋低得更低,绝对不让周边的人看到,他得先回家,找那臭娘们把钱要来,只要要到了钱,他就立刻走,以他的本事,难道在外地混不出名堂吗?很快,他便到了家门口,可他站定在那,有些反应不太过来,明明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家门口的鞋柜已经不见,就连门上单静秋贴的春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想跑,却发现身后出现了几个人,他们有的挺面生,有的看起来还挺眼熟,是小赌馆里头以前维护治安的保安,他认得对方。
打头的那个看见他就笑:“哟,我们喻先生回来了,这半个月你可把B城搅得天翻地覆呀?”他挑着眉,“你放心,你老婆孩子啊,都走了,走大半个月了,这房子现在也换人租了。”
他道:“而你,就乖乖地和我们回去吧。”
喻一浩陪着笑脸,他知道被抓回去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脑子拼了命地运转着:“不是,我现在身上没什么钱,我这人也好吃懒做,以后也帮不了大家,这样,你们让我去找我老婆来!她能干,赚钱也多,到时候让她出钱,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去,这事情我行!交给我,妥妥的!”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便保证着。
对面那几人忍不住同时露出了有几分鄙夷的眼神,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人不仅仅食子还对自己老婆下手,现在都出了这档子事情了,还打算继续把他家娘们拖下水,连他们都觉得看不上眼了,可他们嘴上倒是不说,只是笑吟吟地说:“我们老大说了,只要你。”
这新闻的报送,也是给了喻一浩的妻儿一个保护伞,他们都在报纸上看过了,这报社还让他们可以写信给这家人,报社会帮忙转投呢!这万一在这关口,被爆出他们对单家人动手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够了结的了,喻一浩到现在还想着让他们去踩坑,没门。
喻一浩感觉不对,刚看见这几个人中间有些缝隙,便试图钻了就跑,可却被几人卡得紧紧,他们笑道:“哟,本事了,还想跑,放心我们也不砍你不打你的,比你对你老婆还好呢!怕什么怕,我们会好好体贴你的!”然后便裹挟着他直接离开了。
喻一浩被架着,能看到家门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在惊恐中有些恍惚,明明在几年前,他和妻子创业,有自己的店面,出门时也受人尊重,手上钱从来没短过,儿子总是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可现在呢?他怎么就一无所有了?可到了这一刻,他依旧忍不住恨起了他的妻子,那娘们被打就被打了,如果不报警,能有这么多事情吗?他心里头带着恨,如果现在单静秋出现在他眼前,他估计能当场就扑上去。
可惜他并不知道,在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他们的机会。
……
单静秋缓缓地睁开眼睛,耳畔边是火车高速行驶发出的轰隆声音,她忍不住便扯了扯嘴角,之前放出的监视仪才刚刚回来,她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喻一浩身上发生的事情,那老大倒是没打算要喻一浩的命,只是让他去做苦工还债,而监视仪拍到的那个喻一浩欠债的数字,估计他得干上最少半辈子的活才能还上,也许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沉迷赌博的喻一浩,估计当初也不知道,他最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