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寂静不断蔓延, 可众人脸上变换的神情倒是一点不平静,单静秋冷眼看着何向前脸上浮现出的压抑不住的狂喜, 何老太爷皱着眉的沉思,阿淮的错愕。
何向前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迷恋权势与金钱。
何淮本就因为单静秋的缘故和儿子不亲近, 在何老太爷坚持让何淮接下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之后,他更是连话都很少和自己的儿子说了。
毕竟总裁的位置只有一个,儿子他根本不缺,比起于越的懂事,何淮这愣头青就这么把位置接走, 也真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何向前一次都没想过,他的位置被亲爹拿掉是因为他能力不足, 把本就混乱的公司搞得一团糟,收入滑坡, 差点百年事业毁于他手。
他只觉得是自家父亲为了哄单静秋交出公司,牺牲了他。
在于慧的温柔乡里, 他更是肯定了他要为什么都没有, 儒慕地看着他的母子二人争到更多家业。
“静秋, 你这是怎么了?”何老太爷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你不是因为刚刚向前说了阿淮两句就闹情绪吧?那你这可就不对了, 你们俩夫妻真是欢喜冤家。”
他边说着边用力地瞪着旁边欲跳出来的傻儿子, 这好好地一出接一出的, 他心里不知为何陡然生起满满不安。
“爸, 我没有闹情绪, 我这样说呢,是有原因的。”看到所有人的眼神又一次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单静秋说得不紧不慢:“我年纪也有点了,工作那么些年呢也有点辛苦。”
她说出的一字一句都被何老太爷听在耳里,听着这话语间的意思,他心中狂喜,抓着椅把的手都忍不住发起了抖,这,儿媳怎么突然肯放权了?有些疑惑交织在脑海中,但多年运筹成真的喜悦全然盖过这些。
“爸我最近老感觉精力不太够用,而且现在单氏也走上了正轨……”她情真意切:“阿淮在何氏呢,笨手笨脚的处理不好那些个关系,单氏那倒是关系要单纯得多,所以我想让阿淮先去单氏锻炼一下,也能替我接手。”
“毕竟以后这些都是阿淮的。”
单静秋的眼神盘旋在众人脸上,唯独有何淮在那冰山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何向前及何老太爷那喜悦的表情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有些心疼原身,毕竟原身对这位公公可没半点对不住的,比他那儿子孝顺得多,但是还好,何淮还是个孝顺孩子。
何老太爷声音克制:“静秋……你这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他还想说两句客套话,但就像被吊着胡萝卜的驴,利益在前,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爸肯定支持你,不过阿淮完全可以兼顾单氏和何氏嘛!阿淮的能力我们都知道。”
“这样会把阿淮累坏的!阿淮他现在管个何氏都天天累得不行了,再加上单氏,这哪里行?”何向前突然插话,这关心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好像是什么好爸爸似的。
单静秋慢条斯理地道:“向前说得对,我舍不得阿淮辛苦,单氏熟悉了以后要说一起管还好,但现在总归是需要点时间的,只能辛苦爸和向前了。”
“不辛苦不辛苦!总不能让阿淮累坏吧!”何向前这时可半点眼色没有,抢在父亲的前面先接了话,他生怕父亲再客套这何氏又整回去儿子手里,在儿子手上和在自己手上能一样吗?
至于父亲不满的神情?他完全没注意到,满心满脑只有自己的总裁之位。
何淮倒是很愣神,但是听到母亲说身体受不住这件事,他反倒没了半点争议,毕竟还有什么比妈妈的身体更重要吗?要是让自家妈妈为了公司累垮了,那赚那几个钱有什么意义呢?
何老太爷手在桌上轻轻地点着,眉头紧锁,好似很烦恼,可他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向来死脑筋的儿媳总算想通了,一个女人家家管那么大公司要什么用?要不是怕坏了局势,他恨不得鼓掌叫好。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办吧!”何老太爷一锤定音,把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这夜,王朝更替。
单静秋晚饭过后施施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入屋没多久,便听到了清脆的敲门声,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何向前和她已经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多年了,醉死在温柔乡的他可想不起来屋檐下还有一个老婆。
“请进。”
何淮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几块绿豆馅饼,他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床头,有些担忧:“妈,您到底身体怎么了?”
“这好端端地,您身体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年初的体检报告上没说有什么问题,要不要我预约医生咱们再去做个检查呢?”向来不爱唠叨的他这下也成了话多的人。
“你妈我身体没事,健康得很,能跑能跳,就是想退休了。”单静秋笑着道,“还能徒手碎大石呢!分分钟表演杂技给你看。”
何淮被妈妈逗笑了,向来有点严肃的她不知道从哪学会那么多玩笑话,还徒手碎大石呢,他妈妈能徒手碎馅饼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