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可不知道,自个被人惦记上了。等着天气稍微凉了一些之后,便到了正式阅选的时候。
这两个月里头,秀女里头又有好些个人被刷出去了,不管是被人害了,还是害了别人,总之一旦被发现了,那么,管事的嬷嬷那是毫不留情,一概打发出去。
几次之后,秀女里头就没有那种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人了,或者说,即便是吃了亏,只要能私下遮掩过去的,都不闹出来,省得连自个都栽进去。毕竟,宫里这些嬷嬷见识得太多了,稍微发现什么不对劲,立马就能看出毛病来,很多时候,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用那些嬷嬷的话来说,免得叫人蒙混过关,回头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却是不好收拾了。
锦书也躲过了几次小小的算计,她一贯没事压根不出房门,只不过就是躲在自个屋里做针线,其他人想要算计她也找不到机会,无非就是在饮食还有内务府送来的衣物上头做手脚,不过,想要在这些上头动手,却不容易,真当那些宫女嬷嬷是瞎的啊!
到了正式阅选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秀女都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虽说衣服都是内务府的人送过来的,式样都是统一的袄裙,料子也是差不多,花样也就是哪几种,无非就是搭配的问题,不过,这些秀女还是能够在衣裳上头做文章,腰身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会束腰带,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衣裳上头绣上各种花纹,几个手头宽裕的,还花钱托了宫人给她们弄了一些精巧漂亮的首饰进来,当然了,花的钱肯定是实际价值的好几倍。
锦书因为不能叫别人以为自个对选秀不重视,因此也是随大流,用了月白色的丝线,在衣裳的袖口,领口,还有裙摆上头绣了些简单的花样,看着不显得寡淡也就罢了。至于首饰,德妃赏赐的钗子显然是不好戴的,她也没有能够跟那根钗子相配的头面,因此,也不过就是选了一朵通草花,一根包金的茉莉簪,一对珍珠耳坠,反正就是不过不失罢了。
而韩玉娘却是费了不少心思,还求了锦书,帮她在衣服上头绣了缠枝莲花的花样,自个也费了不少功夫,将广袖改成了琵琶袖,韩玉娘的叔婶送她来选秀,可没打算让她做什么贵人,因此,韩玉娘的首饰并不多,有的还是当年韩玉娘的父母给她做的,如今戴着已经是不合时宜,只得又在锦书那里借了一根蜻蜓簪,也不过就是鎏金的,真要是值钱的东西,也落不到锦书手里。
锦书对此也不在意,韩玉娘并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她的想法很简单,甚至是有些天真,锦书虽说对于这个时代其实很陌生,但是去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性是天生的弱势群体,她们如同菟丝花一般,不得不依附男人生存,韩玉娘的叔婶再如何也是长辈,若是韩玉娘真的报复了他们,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原本维护她的祖父母,整个社会舆论也会对韩玉娘造成很大的压力。不过,尽管对韩玉娘的那些想法觉得不切实际,但是锦书并没有给她泼冷水,韩玉娘如今就靠着这口气撑着呢,说不定,她真能有什么造化。
阅选那日正是个大晴天,一帮秀女在储秀宫正殿外头排队等着,而正殿中,皇后还有三个正妃以及秦昭仪这个有儿子要成亲的嫔妃也在,倒是圣上没有到场,据说一般情况下,圣上根本就不会到场,也就是之前给太子选妃的时候,圣上才露了个面。
一排排的人被叫了进去,外头的人顶着头顶的大太阳,也只有等着的份。好在每一排进去的人都不会时间太长,有的出来的时候,浑身是抑制不住的喜色,但是更多的,却是垂着头,显得有些沮丧失望的模样。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只是外头等着的人,见得这般模样,难免有些沉不住气。而锦书因为对自个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位,心中也没什么期待,不过是想要走个过场罢了,因此,一直颇为镇定。
韩玉娘排在锦书的前头一排,锦书留心看着,等着韩玉娘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轻松了一些,锦书心中便有了数,只怕韩玉娘却是如愿了,只是却是不知道韩玉娘被指给了谁。
韩玉娘对着锦书眨了眨眼,锦书来不及回应,就轮到了她这一排,锦书垂着头,不急不缓地跟着同一排的人一块儿跨进了那个高高的门槛,低头蹲身行礼:“奴陆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拜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拜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拜见昭仪,昭仪万安!”
“起来吧!”上头一个有些散漫的声音响起,“都抬起头来!”
锦书站起身,微微抬了抬头,依旧垂着眼睛,不去直视上头的人。
贵妃一向喜欢拿大,在一边笑道:“都是鲜亮模样,叫妾身都觉得自个老了!”
秦昭仪赶紧说道:“贵妃姐姐哪里老了,看着就是双十模样罢了!”
贵妃在一边有些得意,她原本就生得美貌,这些年保养得也好,虽说宫中经常有新人,但是唯有贵妃这里,常年盛宠不衰,这会儿自谦了几句,也就不再开口了。
然后就听德妃开口道:“这陆氏之前妾身却是见过的,是个沉稳有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