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在杭州警官学校训练班,虽然只待了一个月,但他的记忆力很好,认得的人可不少。
而在法租界抓到的这个人,正是他的同学阎明。
当然,现在的阎明,与几年前还是有些差别的。
阎明当时是没带眼镜的,现在却带着一副圆的眼镜。
而且嘴唇周围,多了一圈胡须,发型也变了。
另外,现在的阎明,比当初还要瘦一些。
如果不是路承周的观察力敏锐,他是认不出来的。
只是,路承周眼中的惊诧,很快就隐藏起来了。
不管阎明来此有何任务,作为军统的火焰也好,还是曾经的同学也罢,路承周都有义务营救他。
然而,阎明看到路承周时,眼中最露出了愤恨的目光。
“汉奸!”阎明重重地吐了口唾沫。
“哟,这是谁啊?”路承周马上改变了主意,一脸讥讽地说。
路承周从杭州警官学校训练班毕业后,容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阎明之前也是认识路承周的,他在海沽也潜伏了一段时间,更是知道路承周是什么样的人。
阎明到海沽,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
他是作为海沽独立电台的台长,潜伏在海沽。
他有一部电台,有自己的报务员。
但是,他与报务员之间,并没有交通员,阎明向重庆汇报后,雇佣了一个白俄当交通员。
反正他掌握的只是电码,就算泄露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呸!”阎明来海沽前,特意蓄起了胡须,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发型也作了改变,如果不注意,很难认得出他的身份。
阎明并没注意到,如果他不骂那声“汉奸”,路承周自然不会认得他。
但阎明骂出那句话后,路承周必须指认他。
“路主任,你认得此人?”寺田清藏在旁边听出了端倪。
“他叫阎明,是我杭州警官学校训练班的同学。”路承周微笑着说。
“哦,老同学,你们可以述述旧嘛。”寺田清藏似笑非笑地说。
“多谢寺田君。”路承周特意用日语说道。
“阎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承周把阎明带到另外一间房,掏出烟递给对方一根,问。
“不成功便成仁!”阎明坚定地说。
“知道吗,宪兵分队有一间专门的审讯室,里面刑具齐全,要不要去‘享受’一下?”路承周笑吟吟地说。
“自从参加抗战,我就没想过会活到胜利的那一天。”阎明坚定地说。
“何必呢,戴先生也说过,可以留着有用之身,将来再找机会报效党国。”路承周劝导着说。
“你这样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耻吗?”阎明厉声说。
“你的精神可嘉,我也知道军统的规矩,今天咱们先不谈这个事,明天再说,如何?”路承周笑吟吟地说,一点也没将阎明的讥讽放在心上。
军统有规定,被捕之后,只要超过一定时间,足够让自己掌握的情报失效后,就可以招供。
晚上,路承周特意在西湖饭店定了个包厢,专门宴请阎明。
当然,包厢外面,是一小队的队员,今天他们立了功,路承周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不好意思,下午回去洗了个澡。”路承周来的时候,阎明已经被押到了包厢,身后站着赵宾和邵龙阁。
而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只等着开席。
路承周挥了挥手,他们两人迅速退了出去。
路承周借回去洗澡的机会,向重庆发了报,紧急汇报了阎明暴露的事情。
重庆的回复,依然还是老一套:择机营救。
这个“择机”的余地很大,路承周可以救,也可以不救。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不能因为营救阎明,而影响路承周的安全。
阎明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从被捕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五个小时了。
这段时间,宪兵分队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他先是被押到宪兵分队,川崎弘还亲自接见了他,对他好好的劝慰了一番。
晚上这顿饭,也是川崎弘安排的,让他们两个老同学,好好述述旧。
阎明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叙旧”是什么意思。
“阎兄,咱们雄镇楼训练班,有好几位同学到了海沽。他们有些人,也曾经为日本人做过事。其实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其实当所谓的汉奸,日子过得很舒服,再了不用担惊受怕,晚上一觉能睡到大天亮。”路承周给阎明倒了杯酒,微笑着说。
“那些忘了祖宗的人,当然能心安理得的当汉奸。你是海沽人,难道就没人背后戳脊梁骨?”阎明冷笑着说。
“下午,你应该观察了审讯室的刑具吧,阎兄自认能坚持得住吗?”路承周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