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妇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人称苍北母老虎庄氏的就是她。别看她得很是一般,但想当年也是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而且还未拜在过苍北仙苑许真人之下,学过一段时间的修行之法。可因为她急于求成,练功时候出了岔子,导致体内阴阳之气失调,变得不男不女,更是葬送了大好前程。内疚之余,许真人便将她许配给了山下一直单身的宋掌柜,虽说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也过起了红火的小日子,别有一番滋味。
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庄氏的脾气就变得火爆起来,这才有了母老虎的称号。平常日子里,宋掌柜对她那叫一个百依百顺,对方要星星,他就绝不摘月亮。就这样,二者一直相守二三十年,一直相安无事,可就在今天,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呦,这是哪来的俊小伙,让我瞧瞧。”
一听庄氏这口气,宋掌柜心叫不妙,于是连忙道:“夫人,你看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小伙子,是后面的那个穷书生。”
庄氏打眼一看那门口之人,竟然立即满面红光,好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蕴含着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不等宋掌柜继续说下去,她已经率先道:“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书生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微笑道:“从南面来。”
庄氏皱了皱眉头,随即道:“南面?南面大了,你倒是说个真切。”
书生扬眉道:“江北,流离山。”
庄氏的神情一滞,那接近二百来斤的身躯竟然原地晃动了两下,如同挨了一闷棍似的,差点没跌坐在地。
“你,你,你居然来自那里!”
书生点头,依然在笑。
庄氏将手里的拆骨刀往旁边的地上一丢,刀刃直接嵌入地面之下两寸有余,力透地砖,刀虽利,人更厉。
“他,他老人家还好吗?”庄氏痴痴道。
“他老人家很好,只是让我给你捎个话,常回家看看。”
书生笑得愈是灿烂,庄氏脸上的悲色便愈为浓郁。最感到惊讶的还要属旁边的宋掌柜。他与对方夫妻数十载,见过她喜怒怨,就是没有悲伤过。他甚至一度以为,庄氏不会伤心,更不会哭。可眼下,对方眼中的泪水已经簌簌流下,哭得那叫一个痛快。
“夫人,你怎么了?”
不等宋掌柜上前安慰,庄氏已经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然后伏在上面小声抽泣起来。对此,书生一脸尴尬,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你小子是什么来历,怎么我夫人一见你就像见了丧门星似的。快走快走,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用你了。”
被对方这么一通数落,那位书生居然也不生气,而且表现得依旧翩翩有礼,让人对他发不起脾气来。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之前那个短衫小伙子突然道: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书生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再次回过身来,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利落的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谁?他是谁?眼见二人针锋相对,火气十足。旁边的宋掌柜全然不顾旁边的泪人,直接将她托付给旁边的伙计,然后走了过去,对那书生道:“原本是你。”
书生搔了搔了数天未曾梳洗的头发,然后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哎,我就说嘛,这一趟我本不该来的。”
此话一出,原本在大厅之中用餐的食客居然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并朝书生投以瘆人的目光。
那种目光好像无数支利箭一样,将书生死死钉在原地,让他一动也不能动。实际上,他确实也不能动了。来时的路已经被一众人完全包围,就连通往后院的走廊也被几个手持儿狼牙棒的伙计堵了起来。
眼见这种阵势,穷酸书生居然自顾自地干笑了两声,然后才恢复平常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啊!”
还是那个短衫小伙,还是那只绣花针线包,不同的是,那根串着锈花针的头发已经被他随手捏在了掌中,脸庞之上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碧绦公子,我还是找到你了。”
书生轻搂了下发梢,随即淡然道:“夺巧神匠,你还是那么多事。”
说完,他望了一眼那个宋掌柜,而后轻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宋震庭吧!”
宋掌柜摆出一副无辜相,四下看了看,然后才将神光重新集中在对方身上,神经兮兮道:
“谁是宋震庭?”
书生点了点头,缓缓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突然间,他的右手一碾,那张原本破烂的扇面竟是焕然一新,出现一幅让人难以折磨的画。
那是一枚骷髅头。这便是碧绦公子的独门武器,骷髅扇。
当年,碧绦公子仍是江湖之中少见有青年才俊,中凭一把骷髅扇,便已独步天下,所向披靡。可之后不知出何原因,这位带着邪气的年轻人居然神秘地消失了,而且一消失就是三十年。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落拓书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