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氏还不待平息心头悲愤,又见辛夷一溜小跑回来:“媵人,柳氏已经去了玉管居!”
于是只好振作精神,特地唤来茂林,主仆两个,急急忙忙赶去玉管居,倒没有被拒之门外——若非王妃不在居苑,姬媵们的求见一般不会遭到拒绝,又兼任氏这段时间是常来常往,王妃待她甚是友好,阍仆甚至不需先往通传,由得任媵人“长驱直入”,理所当然正好听见婷而那句谄媚讨好的话。
“可担不得王妃谢字,殿下一贯粗心,阖府里头,除殿下之外,也就只有妾身知道这事,妾身若不提醒,才是失职呢。”
任氏气还未喘匀净,便忙着挑拨离间。
“这下可被妾身赶上了!”
偏厅里的两人,似乎才发觉这么位“不速之客”,王妃不过微微一笑,婷而却挑起眉头看向任氏,原本唇角的笑容,倒是淡淡消隐了,眼睛里似带冷意:“任姬来得这般急,究竟是为赶什么?总不至于是在后盯梢,有意偷听墙角?”
任氏像是不闻婷而的讥鄙,在莽莽撞撞忽然闯入后,见礼时又恭恭敬敬,当王妃许坐后,才笑应婷而:“早两日柳媵人遣使女嘱告,说是这月二十八,殿下将在章台园设宴,妾身不免疑惑,未知并非节庆,殿下何故忽有兴致,又听见一些传闻,说道二十八日正好是王妃生辰,殿下因着柳媵人提醒,答应为王妃庆生,妾身好生疑惑,心说若真如此,柳媵人为何不坦然相告,也方便咱们为王妃准备贺礼,难道说,柳媵人只顾着自己恭敬王妃,有意显得我们失敬?却又不敢肯定,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闻柳媵人今日来见王妃,便想着当面一问,哪知刚才在外头,正好听见柳媵人与王妃说起这事,我可不是有心,真真就是碰巧。”
也不待婷而反驳,自顾说道:“柳媵人可不该如此,虽说王妃大度,不至于因为此事责怪我们,可我们若毫无准备,届时殿下不察我们并不知情,还以为我们是有意轻慢,或者故意陷害柳媵人这经办者没有尽心,恼火起来,当场责罚,闹出事端来,王妃再宽容大度,也会觉得扫兴。”
又用眼角余光,准确捕捉见王妃那一掠而过的怒气,任氏抓紧火上浇油:“虽说是,柳媵人生辰时,我们也没有贺礼,这却怨不得我们呢,谁让当时,虽然殿下记挂着,竟亲自操持酒宴为柳媵人庆贺,无奈我们并不及抵达晋阳,这才错过,柳媵人事后也没提醒,我们连补足礼数机会也没赶上,要不是前不久,听殿下偶然提起这一件事,我还一直瞒在鼓里。”
说完似乎才觉解气,提起帕子挡了嘴,浅咳两声不说话了。
这话对婷而的针对当然明显,可任玉华原本也不愿与对手虚以委蛇,又大无那必要。
真真就在提醒王妃,殿下何尝粗心了?不记得王妃生辰,却为柳氏庆生,并将这一件事,“偶尔”挂在嘴上,可见对柳氏何等宠爱!柳氏将为王妃庆生的“职责”担当肩头,难道不是明为奉承,实为羞辱?再更那,因为她自己未得姬媵们贺礼,有意让王妃也没这待遇,岂不是时时处处,显示着与王妃地位相当?又或者更具居心——倘若王妃因为姬媵失敬而计较,察明真相,拆穿柳氏有意隐瞒,柳氏便会向殿下哭诉,说她原本一片好意,不想王妃却联合众人,想将她陷于不义!
关于晋王为婷而庆生之事,任氏也不怕王妃事后求证,因为有那一回,她主动告诉晋王自己生辰,意图来年时享受殿下为她庆生的待遇,没想到殿下竟然拒绝,说什么曾经答应了柳氏,只能为她一人庆生,要王妃听闻这事,担保会更加恼火!
没有柳氏“恩准”,她这堂堂王妃,竟然不能让殿下操持庆生,再是宽容大度之人,也不会忍气吞声。
只不过这话一说出来,牵涉殿下,多少会担风险,任氏方才忍住。
只是任氏当然想不到,那话完全是晋王有意推脱找的借口罢了,实际上为婷而庆生者正是王妃,殿下就是个陪客,不过那会儿,晋王府中并无太后耳目,任氏自然无法探明真相。
任氏“消停”下来,婷而也不急着分辩,十一娘只好说道:“任姬可别误解了六姐,她并没这多心思,不过是我不想劳师动众,特意交待了六姐不需事先交待,到那一日,难得殿下亦有雅兴,咱们一家人说说笑笑一场,也就是了。”
只是这话,当然不被任氏相信,她难道还看不出来晋王妃是在故作大度?
毕竟她与柳氏本为亲族,就算争强斗狠,也不会显现在明面上。
“哎呀,原来是妾身误解了。”任氏也故作羞愧:“王妃与柳媵人勿怪,妾身心胸可不宽广,有时难免多疑。”
婷而这才悠悠地开口:“话虽如此,为免我担这嫌疑,倒是不好阻止任姬表示恭敬了,不知任姬能否担当为王妃生辰宴准备肴馔之事,可巧,便连菜品仔细,我其实还没有准备周全呢。”
任氏心中便是一紧:饮食之事,可关系重大,万一出了纰漏……她可不会相信眼看离二十八日近在眉睫,柳氏居然连菜单都没拟定!
“任姬既没这诚心,又何苦在旁说风凉话?”婷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