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晋王好色,并偏好身世可怜年岁略长的女子,只不曾想晋王人还未到晋阳城,就真有走投无路的柔弱美人求助,明显是有人盘算着在晋王身边安插耳目,可这要追根溯源,也只能怪晋王自污声名才惹出此桩麻烦,为何王妃却对自己笑得这般“奸诈”?
阮长史心头顿时生起一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
“这女子背后之人,无非三者之一。”王妃稍一莞尔后,目光却又移开,阐述见解:“太后、蜀王、抑或毛维。”
阮岭深深吸了口气:“太后已经在晋王府中安插了四大媵人,还嫌不够?”
在他心目中,原不曾真将韦氏看作外祖母,此时又无外人在侧,干脆便用太后作为称谓。
“这个可能虽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任氏等人在明,难保太后不会安排暗着。”十一娘说道。
贺烨完全不关心这一件找上门来的麻烦:“管她背后之人是谁,不作理会便是。”
十一娘却不赞同:“总得察探清楚才好,莫不如将计就计,就如人所愿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晋王大不耐烦:“本王哪有这么多闲睱与无关紧要之人虚以委蛇。”王府后院那一堆女人就得消耗他不少心力了。
“倘若些微小事都需要殿下亲力亲为,阮长史又有何用?”王妃这才又看向阮岭,展颜一笑。
看吧看吧,就知道自己预感敏锐,果不其然!阮岭也不是愚昧之人,略动心机便洞穿了王妃的“阴谋”,嘴上却推辞不迭:“那女子虽然未必识得我等,驿丞却见过舅父真颜,他与那女子是同伙,我一出面,岂不是立即便拆穿了?”
“我自有办法不让阮长史露出马脚。”王妃胸有成竹,眨一眨眼,却突然改了称谓:“岭儿追着来太原,难道不是为殿下分忧解难,这点小事却急着推讳,跟来又有何用?”
被一个才方及笄的少女称作“岭儿”,阮长史顿觉难堪,然而又不能反驳,柳十一娘年纪虽小,却是晋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舅母,将他当作晚辈看待理所当然。
“岭儿后宅姬妾成群,听说早些年也时常出入平康坊,可不要谦称自己难当大任。”王妃继续讥损阮长史,身为女子,纵然不能推翻男尊女卑的规俗,但十一娘显然也看不惯妻妾成群的风气,她早便听说了阮岭对妻子形同陌路,身具多情风流的陋习,从前是没有立场管教,当然眼下也没有立场纠正,不过当得时机奚落几句,权当是为阮妻打抱不平。
阮岭自然听出了王妃语气之中的“恶意”,慌忙看向陆离,见他只顾着手中文卷,并未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由连连叫苦,那时年少,的确行为了不少荒唐事,再兼妻子并非与他情投意合之人,难免冷落相待,就连如今,虽说许多陋习都已改正,唯有这一桩事……薛郎重情,别不会也因此事对他心生厌恶吧?
便要分辩两句,哪知晋王一听不用亲自应对美人计,乐得轻松,大是赞成王妃的提议,忙不迭地附和:“若说其余事,岭儿为难许还有道理,这一件还要推讳,便是有心偷懒了,既如此,还不如回长安更自在些,何必跟来太原。”
舅舅你竟然与王妃沆瀣一气!阮岭“大怒”,却无可奈何,半响才轻哼出一声来,不情不愿地说道:“若那女子容貌为艾绿夸大其辞,我可不能全情投入,舅父到时别怪岭露出破绽来。”
正觉挫败的艾绿忽然插嘴:“没有夸大其辞,那女子当真是美若天仙,阮长史必然能够全情投入!”
阮岭哭笑不得,其余人却被艾绿的声明与保证逗得笑了,就连陆离都没忍住微扬唇角,只他的目光却始终关注着文卷,他与十一娘看法一致,认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多半是蜀王抑或毛维在后操纵,用意无非是干扰将在太原府施行的改制,对手既然已经行动,日后将要面临的严崚形势可想而知,万万不能吊以轻心。
当十一娘简单的说明了计划,艾绿颇有一些顾虑:“假设这女子为太后安插,殿下若不中计,岂非会引太后生疑?”
这下子十一娘倒觉得惊讶了,就算偶尔议事时未曾避开艾绿,有意让她知道太后是敌人,却并不曾料想短短一段时日,稚拙率真的小丫头竟然也具备了警觉,于是耐心解释:“无妨,就算此女子为太后安插,既为暗着,太后便不会对人明言,以为是我警觉,误解女子为毛维耳目,为了推行新政,方才提醒殿下防备,设下这将计就计之圈套,并不会疑心殿下。”
太后相信的是晋王愚狂好色,就算以美人计作为暗着,但瞒不过十一娘也是情理当中,十一娘“坚信”美人为毛维操纵,提醒晋王防避更加合情合理。
艾绿想了一阵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再无疑虑,当即便依计而行。
又说那落难的女子,姓何名君兰,至于身世经历倒并非完全捏造,为了让计划天衣无缝,甚至于在严寒之季泡了一阵冷水浴,当真导致高热不退,不过这时却并未失去知觉,她半靠在老妪怀中装作昏迷,却能感觉到积雪冰冷刺骨,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看上去是果真疾重,她强忍住才没有呻吟出声,心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