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国买的那块墓地前头贴着山壁,不远处又有条溪流,风水尚可。
墓穴已经被打开了,八个大汉施力将棺材放入穴中,随后就一个接着一个爬了出来。
瞎子开嗓:“时辰将至,将镇棺钉,在场属龙的,请转身回避。”
有两个男人转过了身。
“离人蒋溪年十七,在场与其年岁相差六岁及六的倍数者,请转身回避。”
又一个男人转过了身,另一个掰着手指喃喃计算一会儿,接着也转过身。
瞎子目光沉静的看向蒋正国,“钉棺一事,本该由长子亲为,然蒋溪膝下无子,便由老父代替。”
蒋正国凄凉一笑,拄着拐杖一步一跛的往墓穴方向走去,至坑前时,两名大汉合力将他搀扶下去。
“儿啊……”蒋正国抚着棺材板,声音极为沙哑。
他边呼喊着边将钉子扶上棺材板,榔头尚未举起,眼泪已落了满脸。
“儿啊……”又是一声沙哑悲鸣,蒋正国猛地吸口气,榔头用力砸了下去。
砰!
钉子一歪,磕碰在棺材板上,竟掉进了泥土里。
瞎子脸色猛然一变,大步走过去,“老蒋,怎么回事?”
蒋正国反应过来之后,脸色迅速一白,同样的不敢置信,“我,钉子就在孔里,突然就掉了。”
“我看到蒋叔把钉子放进孔里了,是这钉子跟长了眼似得,自己蹦出来了。”
“难道是蒋溪在作祟?他心里有冤,有恨,所以他不愿意入土为安。之前吊唁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哪有长明灯忽然乱跳,而且还无端端起了一股怪风。”
“蒋溪!是蒋溪!”
一时间,所有人议论纷纷。
蒋正国被人搀扶着从穴里出来,一步一跛走到瞎子跟前激动地说:“瞎子,我问你,我儿是不是因为有冤,所以他不肯就这么被葬了!”
“对啊,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看了眼棺材,脸色凝重如墨,仿佛山雨欲来,“不能再继续葬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蒋正国更加急切。
“总之,这事不能再继续办了,不然怕是会惹出更多事端。”
听到瞎子的这番话,应小川也盯着棺材看了许久,但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那该怎么办?”
“回去再说。”瞎子甩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应小川没有错过,瞎子回头的瞬间,眼底一闪即逝的恐惧。
十二个大汉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开口道:“那这口棺材怎么办?”
“这事也太邪门了。”
“是啊,我抬棺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棺材入了坟埋不了的。”
“那这棺材咱们还抬回去吗?”
众人纷纷看向蒋正国,脸色都有犹豫。
蒋正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倏然抬头,“不行,不能让小溪呆在这里,你们得帮我把它抬回去。”
大汉说道:“蒋叔,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这事这么邪门,我们也怕惹上祸端啊。”
“就是啊。”
“其实啊,大家大可不必这么惊慌。”这时,站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应小川突然开口。
他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这个人是谁?”
“我知道他,锦城来的,蒋溪的东西就是他带回来的。”
“这么说,蒋溪的死因,这个人是最清楚的?”
听着众人议论,应小川气定神闲,跨前一步说道:“你们听我说,蒋溪虽然横死,可他与你们自小就生活在一个镇里,不是亲戚也是邻居,无冤无仇,就算心里有怨不肯入土,那也是有怨找谁报怨,有仇找谁报仇,岂会找你们麻烦?”
“这,鬼还讲道理吗?”
“那请问你们见过鬼吗?”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面面相觑。
应小川道:“既然你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鬼,又怎么知道鬼不讲道理?人分好人恶人,鬼也分好鬼恶鬼吧?”
言罢,他又笑笑,“不过话说回来,这事现在跟你们也不是毫无关系了。”
“什么叫有关系?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别拐弯抹角,直接说清楚不好吗?”
应小川道:“你们想,蒋溪本来确实是跟你们无冤无仇。可你们接了这活,却临阵脱逃,把蒋溪放在这里,任风吹雨淋,任他老父心急如焚,他就算本来心里对你们没怨,也会生出怨,一旦他怨气生出,恐怕就是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顿了顿,应小川对这十二人拱了拱手,慢慢道:“所以,我是劝诸位,把棺材重新抬回去,以免徒招事端。”
“他说的有道理,棺材是我们抬回来的,就该由我们抬回去。”
“对,这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几个大汉意见迅速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