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罪恶之都正门开启,哑然声中,一句熟悉低沉冷语已是自门内传出:“千僧万佛血亡灾,涤罪诛刑应世开。”
魔佛妖僧怪和尚,声声句句鬼如来!
这并非是基于现实的力量,而是一场来源自心灵的对决。
所谓梦境,正是来源于人心无法磨灭的杂念。
这处黑暗而扭曲的本不该存在的空间,一半形成于杜芳霖手持之黑暗,一半成形于足踏血泊的招提僧。
“唉。”
耳中听得旧日话语,眼前见得旧日影响,招提僧不为所动,一脚踏过枯骨,周身光明大作,“不若聆佛语,禅海现雷音!”轰然佛语,击碎外在一切妄言,刹那的光明将黑暗重新度作丝丝缕缕的白雾,有一瞬间,幻境垮塌,再现周遭隐隐绰绰竹林虚影。
但紧接着,来自杜芳霖一方更为压倒性的力量则再度接管一切,就像是这一僧一儒之间,黑暗与光明正剧烈之交锋。两人纹丝不动,正交锋的,是心灵!
来自过去,侵染未来!
昔日的招提僧希望自己能成为好友身后的一把锁,如今的杜芳霖,还需要那把锁吗……
“和尚,你早已失败过了。”
“你不愿抬头看吾,是怕会从我眼中,看见昔日的恶鬼吗?”
罪恶之都外,年轻人向前伸出的手无法挽回所有。已心有瑕疵的僧人,可还能成为一把合格的“锁”?
……罪恶之都外,已陷入执迷的僧人改变了法相,却还记得最后关头,一刀向后粉碎年轻人堪称疯魔的计划。这场踏入罪恶的旅程本是单行,而另一人若再踏入此间黑暗,和尚又该如何度之?
“如来是因,世人皆往正觉而行,故曰心有如来,即是如来。”
“——如来是果,世人愿涉业火而行,故有乘如实道,即便如来!”
招提僧双手合十,有源源不断的光明自其身躯向外,度化黑暗成白絮,他确实并未看向对面之人,只因耳边声声句句,无数亡魂正叠加念诵愤恨之音:
声声句句鬼如来……
声声句句鬼如来!
过去之业,未曾有一刻消解之业;未来之业,源于过去之果业。
而眼前之业,却在意图贯穿过去与未来,将一切业果由幽玄勾出,正是源自墨骨折扇之动作!
黑暗与光明在两人头顶上空交击纠缠,而一缕缕血气却由墨骨折扇指向地面的动作,不为人所注意点滴侵染入两人脚下。
“……如来是汝,汝是‘如来’?那不过是众生之愿,被负于你之肩头,那不过是虚妄之愿,被你负在肩头。和尚,你当真名为‘如来’,当真修成‘如来’?”
黑暗的另外一端,混合在一声声怨恨和声之中的,是一步一步诱人食下此业之果的声音。杜芳霖的声音飘渺,虚无却笃定,就像是自黑暗中挟裹剧毒而来的一根根钉子,要将血气重新根植入僧人心口之中。
好友,你在报复。
招提僧终于抬眼。他不知这些年到底发生何事,而让自己这位本应处于控制之中并且越来越好的朋友,竟是染上了异界魔性的毒。那柄墨骨折扇被握在杜芳霖的手中,墨色扇骨一根一根皆似沾染人之骨血。
这般新鲜的血气,取自人间罪恶者,勉强能配上无间罪恶之民。刹那黑影动荡,动摇了光明佛者之心,让来自冥冥之中的赤焰鬼火彻底在四周成型。在这一刻,天翻地覆,时间已无意义。
就像是一瞬之间真正已身处罪恶之都内,招提僧手持佛珠忽然滑腻,像是变更为冷酷之白骨!
来自心灵之对抗,败于早已心生裂隙之心神。
儒者抬袖松手,墨骨折扇如蝶展翼旋飞而坠,刹那地面幻化鲜红镌刻邪异铭文之书页,那正是已将佛者之业纳入其中的万邪之册,万血邪籙。
僧者双手再度合十,在身边一片黑暗飘摇中稳住心神。招提僧再度闭眼,心中已然沉静并有所明悟,面对杜芳霖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下任何机会,而合该直接动手!
就此再不迟疑,全力一掌向前推出,僧人身后化出大日轮印,刹那金芒再度冲向黑暗,无边气劲欲要直接伤及儒者本身。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全力将力量化作精神的杜芳霖身边确实是毫无防御的。但儒者脚下突现绯红丝线,如火如血勾勒邪异文字,无声无息已将僧人纳入掌控之中!
已来不及了。
业已成型。
并无需动手,而是直接引入昔日业果,用昔日之业对付心存超脱之人。帝如来如今离佛只差一步,但他终究已业力缠身。这是黑暗之中,何等瑰丽景象。
绯红的业力与万血邪籙本身的力量相互牵连,从上而下一丝一缕渗入金色佛光之中,有一瞬间招提僧身上已重叠了另外的影子,僧人心神一凛,再不留情:“初禅三式·涅槃之初!”
再拖延就真的要输了。
从春秋砚主踏足此地开始,他就已化用一切事物,让胜利逐渐向自己一方倾斜。他所使用的从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