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飒飒,一地残红,触目惊心。 哪怕是假,也让人情不自禁陷入反思,自己所做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桃花盛开作为借口,入世搅局之后,反倒一时之间回忆不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修行时间太长,远远超过一个人“本该应有”的寿命,所以遗忘了过去,也寻不见未来。 但总有一件事比较简单明了,那就是他的朋友,死了。 杜芳霖静默地看着骤雨生自己去寻死。 不是让你不要参与到过去么? 单锋剑有什么好追寻,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死最惨死最多又穷又没有前途的正是那些剑锋喋血的剑客? 更何况是一个被人创出的名词,一种连初创者自己都不知所谓的剑道! “哈。”杜芳霖轻声一笑。 道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走,依着一道剑痕去削足适履,比之三教岂非更为可笑?这世上有魔,有妖,有无数秘籍典籍,却有谁真正成仙而去?还不如将眼前一切搅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直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在于过去所知之不同。直到一切拥有一丝新意,才让人活得舒适快活! 但骤雨生却死了。 唯一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却是逃不脱劫数,自愿死在了剑锋反噬之下。是不是有一些可笑与荒谬? 这么一瞬间,就会让人想要撕毁眼前平衡的假象,去做一些超纲或是让所谓正道人士所无法理解的行为来! 若非此时,单锋剑者任平生突然传递了一个眼神,验证骤雨生也许还活着的话…… 假的!为了骗过人觉非常君!是机关布置!幻术的一种!别信,快醒醒! 杜芳霖看着一地残红。 没有人能够保证永远不失手。非常君是因他引动了不该此时引动的剧情而出,骤雨生是因自己之邀而出。所以,如果有一日,是自己害死本已逃离单锋宿命的好友,似乎也很顺理成章。 唉。 你不是早已不做剑客,而去点燃铸炉,去祸害武器了吗? 杜芳霖抬头。 任平生骤然警觉,提杖后退!他确认自己已将意思传达到位,但对方仿佛不是这样想的…… “冷静。” 非常君在后方出声,扬袖推出一道劲风,尘土飞扬掀动满地血流成河,借此证明之前爆体之碎肉不假。 儒者肩头被人觉按上一只手,“先问缘由,再动手不迟!” 非常君手掌向下施力,距离杜芳霖颈脖要害不过一指。人觉心中一动,有些想法。杜芳霖偏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人能在眼前惨剧中保持冷静。 非常君叹气。 但想要骗过先天人,这依然是太难太难……一句话的时间内,杜芳霖脑海中已推测了野人兄可能使用的一切手段。 做得这么逼真。 任平生应该知情。 两人交换了怎样的条件?没有术法的痕迹,是真正有人替死,才不至于让非常君一照面间便起疑。 但又不能不让人觉不起疑,否则日后骤雨生重出,此时压下的怀疑便会加倍返还回来,得不偿失,也不太利于再牵人出来溜达,钓着非常君继续寻找破绽。 杜芳霖微微闭目。 “可以让吾独自待一会么?”他表情不动,慢慢道。“吾友尸骸……吾想将他带走。” 眼见当真为实?这个问题同样没有人能比非常君更有资格回答。人觉慢慢由杜芳霖肩头撤回手掌。这个过程在两人意识内无限将时间延长。 杜芳霖没有任何异常。 非常君也并未表现出异常,但两人都能察觉有些东西已与之前并非一样。 “也罢。” 人觉道:“节哀。” 杜芳霖盯向对面的任平生,你还不走? 任平生倒转碧玉杖,寻一线安全空间,排空向后,毫不犹豫离开这片山崖。 并且在这之后,他立刻收敛气息,以最快的速度有多远跑多远!孤魂野鬼念不平在脱离剑界的这些年内,倒是认识了挺有趣的朋友。这是……不走便等着被杀身成仁的节奏? 杜芳霖敛眉肃容,专心将地上的碎尸盯出花儿,数一二三四。演完戏的人不赶紧跑得远一点,是一定会被心存怀疑的老前辈半路擒捉,以验真伪。 “离开。”他道。 金伞如盖,金雨随行,人觉似模似样再留一声轻叹,手持一柄金伞,翩翩向后掠身而出,化光向另一方向远离。 然后紧接着半空掉转方向,暗中追向不久前离开的任平生!但这已不关杜芳霖的事。 徒留一片清净。 地上这柄污迹斑驳的无遗剑主人仍在,到底是捡,还是不捡呢? 百里之外。 骤雨生还活着。这里越发偏离中原,争斗丝毫不减,稀少的资源导致极为野蛮的行径,盗匪遍地,黎民难以生存。 所以这里的人,有时不惜性命,只为一笔能让人去往繁华之地安生度日的金钱。 骤雨生整张脸上乱蓬蓬的胡须全数消失不见,露出半张久不见阳光而越显白嫩的脸。他半身赤着,披着一张未经炮制的狼皮,带着干涸血迹像是刚刚从野狼身上扒下。这也是有一点狼狈了。 西北荒原,大小诸国,其中便有荒野游客的一份。只要杀了一国之首,这小小的国家便能成为自己的。在刚刚,这里正有一对年轻的母子远行向着自己的国度。车轮印压倒了荒草,一路弯曲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 他站在一栋无人的屋舍之前。而这栋屋舍的主人,是方圆千里内恰逢其会唯一一名武功尚可的人,不小心时运不济,伤在了更为凶残的盗匪马鞭下。 骤雨生以激发剩余潜能的方式,让卧床已久的人替他赴了一场求死之行,此时心情大好,一点不适都没有。做生意的人都比较理性,人命生意,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交易。 “药到底有无有用?” 他抱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