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做多错。 琉璃仙境重归于平静,素还真独坐莲台,心中陡升感叹。原本那张指明魔界内部路线的地图本就存有疑窦,付乐书主动请缨去寻春秋砚主,隐有积极促成此行之意图。 于是更可疑了。不排除魔界吃亏上当之后,利用假的地图反向诱使正道出错之可能。 “真复杂。”屈世途在旁边道:“素还真呐,吾看那个杜芳霖好似很感激你。” “耶~” 素还真道:“同为天下出力,何来感激之言。但或许先生之顾虑是正确,断层之说本为猜测,深入魔界内部一探究竟,方能确定下一步该如何处置。” “但是魔界损失那么惨,还有必要针对吗?”屈世途坐下来,美美地喝自己泡的茶。 “观砚主之积极行事,恐怕未必。”素还真尚有自己的考量,金八珍之生死只是其中之一, “若要成事,还需多番准备。嗯,看来劣者要抽空一行无欲天!” 谈无欲好像收了一名学生,天天守在无欲天讲述风土人情,还跑来琉璃仙境借走游记七八本,十分悠闲,十分惹眼。 “说起来,那座孚言山,这个地名好像有在哪里听说过。” 屈世途用手敲着脑壳苦苦思索,能被自己记下来的,一定是与机关阵术有关,“想起来了,是传闻中一处虚实交接之地,曾有人误入,再出来已是山川变高谷、沧海成桑田……”是十分高明的幻境,在绝景十阵杂录中有所记载,“那个杜芳霖看上去也是一名欺骗人五感的高手!” 评价一语中的。 “哈。”素还真扬起拂尘,一叹,“劣者也曾闻儒门旧事,怕是孚言山之人已有对砚主存有异心。” 屈世途反应很快:“是付乐书?到底是怎样的事,会不会牵连到魔界之行?” “人心复杂,但真相或许意外的简单。”素还真微微摇头。 那是孚言山的家务事,清香白莲可不想再触一次眉头,“耶~~屈世途,接下来琉璃仙境便先交予你了!” “好啦好啦,又留吾看家。”屈世途挥挥手,示意素还真随便走,“吾去做糕点。哎,小阿九不在,材料倒是剩余了许多……” 距离慕少艾退隐江湖已有将近十日。 屈世途隐隐竟是有些怀念那烟管那衣衫那嘈杂戏谑起来。 悬崖上两人交谈。 瀑布往下,河流之畔,迷雾交杂之地岘匿迷谷,一道黑影四处搜索,邪灵进进出出丝毫未曾触动阵法。 孚言山本就是一处阵术交织之地,位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满山桃夭在外看来却是绿树繁茂,若无山中之人带路,也许长途跋涉一辈子也寻不见桃花深处。邪灵被困了大半生,怒学阵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当然也是尘六梦没有带任何敌意的缘故。 找不到药师临走前留话埋藏的东西,邪灵空手而回,一溜烟地遁出百里,在一处白云悠悠的山头上,找到了孤身伫立的杜芳霖。 骤雨生回北域去了。 距离要进入魔界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突然心生感慨的铸天手赫然醒悟自己已经丢下新收的徒弟很久很久。再不回去,骤雨生真怕自家徒弟养不好也要叛逆,那可真会很伤神。 “没有么?”杜芳霖问。 药师骗人。 说好的会留下一坛苦酒用来送人,现在失约,着实无信! “哼。”杜芳霖很不开心,总觉得自己是步了素还真的后尘——或者说,在于慕少艾相处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就走了清香白莲的剧情。 “不过是一坛酒。”尘六梦非常不能理解此人此刻心情,声音沉郁地躲在黑暗中道,“你要多少,买来送你。” “不必了!”反手持有折扇,杜芳霖留下一句话,“留神疏楼龙宿,吾先往落下孤灯!” 落下孤灯。 终年覆着冰雪,时而被风吹落绝壁。在山崖之上,有人孤独地建了一座冰冷的小亭。 这里绝对没有人接近,因为风中时常混着凄绝哀苦的胡琴声,如月下幽魂。所以在附近山民的口耳相传中,这处接近天际刮着冰雪的山峰上,可能有鬼。 杜芳霖踏在去见一只孤独白衣鬼的路途中。 那人正是药师慕少艾临走之时所托付的唯一牵挂,刀客,羽人非獍! 在原本的故事里,有人死于落雪的日子,有人肩负命运踏上三劫七大限最后应验的路途。羽人非獍是取得佛门丢失的秘宝阿那律眼之关键。这个人曾有批命克父、害母、断六亲、损师、折友、绝恩义,杜芳霖可不想与他做朋友。但是他曾答应过慕少艾要保住羽人非獍之性命。普天之下,儒门之中,很少有人在术法之造诣上能超越杜芳霖。 药师以为,针对人之既定的命运,或许春秋砚主能有些办法。 但在杜芳霖真正见到羽人非獍的那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将墨骨折扇换了一只手去握。 逆天改命,代价很严重,需用人命去填。 阿九之事结束之后,慕少艾再度退隐,这条用作去填命运的人命又该是谁?羽人非獍一定是最近有去做了什么,因为杜芳霖赫然有从此人面相上看出黑云罩顶。 突然就想走! 杜芳霖又将墨骨折扇换了一只手,心中念着,素还真的面相也很倒霉,但人还不是坚强地活着。不要紧,走一步试试看,总不能变成与慕少艾一样无信的人! “有人托付吾送来一坛苦酒。” 落下孤灯,虽为白天却有云层笼罩四野,光线暗淡,风雪掩盖石阶,久不清扫。儒者一句说完,踏上石阶,便见到那独自立于亭中仰头看雪的白衣身影慢慢转身。 羽人非獍是一名年轻俊秀眉头深锁的男子,腰间悬挂一口碧色精致的刀,白衣洁净无尘如雪,仅有黑发后束发的绸带与点缀袖口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