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摇摇头:“不行,她要从坯田里跑,会踩坏很多坯。何况你一露面,以后出去办事儿她也会认出你来。”
大黄:“那怎么办?”
腊梅:“我去阻止她。”
腊梅在空间通道里来到仝桂随身后,伸出手,用一条黑围巾蒙住仝桂随的眼睛,把她拖进空间通道。
然后带着她,在空间通道里来到大柳树底下。再把她推出空间,然后撤去围巾。
仝桂随刚用碾棍戳了几个坯,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感觉就像被什么蒙住一样,然后整个身子飘了起来。再睁开眼睛看清东西时,却置身在北坑沿儿的大柳树底下了。
大柳树在坑沿儿靠西,距离下坯田的路有五十来米,坑沿儿到坯田有一百多米,由于中间有个小水湾相隔,行走路线呈三角形。要从坯田来到大柳树底下,最起码得走一袋烟的工分,她却感觉自己是在一瞬间来到大柳树底下的。
仝桂随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怀疑自己是被鬼鼓捣过来的。再看坯田里,有一个人形在那里走动,那人眼睛里闪着红光,照的头发雪白雪白的。
“娘吔,真有……”
仝桂随吓得屁滚尿流,战兢兢跑回家去了。
仝桂随一夜噩梦,第二天发起高烧来。丈夫王长润埋怨说:“我说不让你去,你非去。没把你吓死算是好的了!既然白头发老奶奶给他家粮食,说明出心向着他。你愣给神家向着的人作对,还会有好?!”
仝桂随颤抖着声音说:“我不甘心。一个富农,白头发老奶凭什么向着他?”
王长润:“神家可不给你论成分!你烧成这样,又是被吓的,你说咱叫谁给看吧?”
仝桂随想了想,眼睛望向炕里说:“你把腊梅叫来,让她在家里给算算卦,看看昨天晚上碰见什么了?”
王长润:“叫家来?你平时恨得她牙根疼,怎么想起叫家来了?”
仝桂随:“你当我愿意呀?这一弯儿里就数她的卦灵,还能与白头发老奶奶说得上话,不叫她叫谁?你总不能去她屋里算去吧?人多眼杂的,你还想让一队上的人知道这事儿啊!”
王长润:“你不是说是白头发老奶奶吗?”
仝桂随:“万一不是呢?”
王长润:“要是怎么样?”
仝桂随:“腊梅要说是,我立马起来给白头发老奶奶烧香、磕头、赔罪;要是个鬼,就让腊梅求白头发老奶奶给消消灾。咱这一弯儿里,也就白头发老奶奶看吓着有拿手。”
仝桂随这一回是彻底怂了:她恨腊梅让王长水的二儿子给二瘸子打幡儿,也恨腊梅给王李氏一家向白头发老奶奶要粮食,鼓动王长水脱坯。
腊梅还假惺惺说是自己的,看王长水兄弟们那个张罗劲儿,晚上又在那里看坯,鬼才相信这是真的!她是看到王长水兄弟在那里看坯后,才产生了深夜去捣毁坯的念头。
让仝桂随感到欣慰的是,那个人影并没有怎么样自己,只是把自己挪出坯田,放在了大柳树底下,就去收拾被自己戳坏的泥坯去了。
甚至还现身让自己看了看。看着像是白头发老奶奶,究竟是不是,由于距离远,没看清楚,但心里却当成了白头发老奶奶。
也正因为当成了白头发老奶奶,才没被吓死。要是看着像恶鬼吊死鬼什么的,那就没有今天了。
仝桂随恨腊梅。但恨归恨,真遇见蹊跷事了,还得去求她,因为她的卦灵,还能给白头发老奶奶说上话。反正这事她也不知道,让她给探探口气,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王长润撇了撇嘴,埋怨道:“哼!提起来恨的咬牙切齿,遇见事了还去求人家,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埋怨归埋怨,王长润还是把腊梅叫了家来。
腊梅心中暗笑,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下情况后,然后筛土算卦。望着沙土上曲里拐弯儿的“卦象”,腊梅解释道:“那个人影儿是白头发老奶奶。老奶奶夜里去坯田查看,正好遇见你用碾棍戳坯。
“刚脱的坯一戳就毁了,老奶奶就用神力把你弄到大柳树底下。然后自己亲自到坯田里把被戳坏的坯修补好。”
“白头发老奶奶说什么了吗?”仝桂随颤抖着声音惊怵地问。
腊梅:“说了。白头发老奶奶说,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不能谁好了就嫉妒谁。她所帮助的人,都是心田好,平日里积德行善的人。
“只要她帮助过一次,就罩他一辈子,谁欺负他们了,就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王长润听得脊梁骨发凉,讪讪地说:“白头发老奶奶说没说让她怎样赔罪?”
腊梅:“说了,让她以后要注意积德行善。”
仝桂随:“说没说具体怎样做?”
腊梅:“神家教诲人,就是点到为止,哪能具体到怎样做上?”
仝桂随像霜打了的茄棵,在丈夫王长润的搀扶下来到腊梅的屋里,亲自到白头发老奶奶牌位前点燃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响头,从此再也不敢